“我呸!”

    汪聖月啄了口痰吐在垃圾桶裏,很失望地對林洛然搖頭,“我沒有看到專業的隊友,我只看到一羣傲慢無禮,看不起人的東西!”

    可在林洛然看來,汪聖月纔是那個傲慢無禮,看不起隊友的人。

    “什麼也不用說了!”汪聖月擺着手,“我也不想跟你爭論什麼,你要覺得好,你自己留下來吧,我走!”

    “哼!”林洛然也不知道哪兒來的怒氣,低吼着:“你要走你就走吧!”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汪聖月扭頭就走了。

    方婷和金桔從休息室裏出來的時候,就看着汪聖月和林洛然在吵架。

    方婷在知道汪聖月要離開舞團的時候,她追了上去,喊着:“我跟你一起走。”

    汪聖月頓下了腳步,內心有些猶豫。

    他確實想離開這個容不下他的地方,但他還是希望自己的行爲影響到別的小夥伴。

    “在這一個多月,每天都只能蹲在樓下花壇邊數花,這不是我想要的,我也要離開。”方婷走到林洛然面前,誠摯地說着:

    “我走,並不是因爲我不相信你,而是我不相信Supe—G。”

    “方婷說的沒錯。”金桔也走了過來,站在林洛然面前,“我們可以虛心學校,也可以謙卑地向他們請教,但我們的虛心和謙卑的態度,是不允許別人踐踏的。”

    林洛然對金桔等人的要走的藉口,都感到無法理解。

    “你們都怎麼了?”林洛然鬱悶地看着大家,“說來說去,搞得好像舞團的人欺負你們一樣?練舞的人整天都想着這些東西,能把舞練好嗎?”

    “隨你怎麼說。”汪聖月雙手叉着腰,態度堅定地看着林洛然,“你就當是我們不對,我們不配留在這裏吧。”

    說完,汪聖月轉身下樓了。

    方婷也毫不留念地跟在了汪聖月身後。

    金桔早就想離開,但又總是猶豫怕傷了林洛然的心。

    但現在話都說開了,她也沒什麼好顧慮的了。

    大傢伙都決定離開舞團,剩下剛從衛生間出來的舒浩一臉懵地看着大家,不知所措。

    舒浩是個靦腆,又臉皮夠厚的人。

    舞團的人也笑他,不帶他練舞,但這些和舒浩以前在學校受到的嘲諷相比,根本不算事。

    所以別人說就讓他說吧。

    承擔着每天打掃練舞室清潔重任的他也會偷偷站在門邊看人家是怎麼跳的,然後在找個沒人的地方自己一頓瞎捉摸。

    捉摸不透,就直接問林洛然。

    他就是以這種方式在舞團裏偷偷生存着。

    “你也要走嗎?”林洛然問着舒浩,“是不是你也覺得在這裏待着憋屈?”

    舒浩憨憨地望着林洛然,抓了抓後腦勺,說道:“我只是個在舞團負責清潔衛生的學員而已。”

    當初決定成立舞團有多興奮,現在大家心裏就有多心酸。

    林洛然無奈地嘆了口氣,小夥伴們的憋屈和離開,他好像能理解,但又無法理解。

    ……

    盛夏。

    老式的電風扇沒轉動一下都會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但它依舊被要求營業,微弱的涼風吹在悶熱的活動室裏。

    汪聖月嗦着自己煮的螺螄粉,臭得一旁的舒浩一直捂着鼻子。

    金桔給父親燉了湯,也裝了一大盆送到活動室來,還有米飯和饅頭。

    四個人對着舊電風扇,自由自在地喫着。

    “幸好這地方還沒拆。”汪聖月感嘆着,“我感覺,我就是住這種地方的命。”

    “其實舒浩可以留在那的,沒必要跟我們一起衝動。”金桔勸着,“我覺得你在那再待一段時間,就能融入進去了。”

    舒浩伸着脖子嚥着饅頭,“很難的,他們都不願意跟我說話,也不是那麼想教我。要不是林老師偶爾給我說說,根本學不到東西,他們也很精的。”

    “廢話。”方婷喊道:“人家憑什麼教你啊?你以爲大家都是你的聖月哥哥啊?”

    “哈哈。”汪聖月哈哈大笑起來。

    確實如此。

    舒浩在參加高校比賽的那幾天,汪聖月沒日沒夜地陪練和指導外,還向舒浩傳授自己的獨門技巧,沒有絲毫的保留。

    真正的傾囊相授。

    “轟隆隆——”

    外面傳來雷聲,金桔拿手機看了眼天氣預報,叮囑着大家。

    “要下雨了,喫完早點回去吧。”

    “我不回去了。”舒浩說着,“明天我也沒課,明天我要在這裏好好練習。”

    沒有旁人的干擾,纔是真正練習舞蹈的好地方。

    “隨便你吧。”金桔收着碗筷準備帶回家洗。

    方婷也在回家的時候,把活動室的生活垃圾拎到了垃圾房扔了。

    夜裏突降暴雨,活動室有好幾處地方都在漏雨。

    穿着短褲的汪聖月和舒浩將所有的盆,桶,空碗都給派上用場了,一晚上都在滴答聲中度過。

    ……

    窗外的暴雨嘩嘩地洗涮着玻璃,李嘉文也被困在了舞蹈室,暫時沒辦法回去。

    林洛然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臉色暗沉,一語不發。

    李嘉文點了外賣,等送外賣的冒雨將食物送來後,她拎着去了休息室找林洛然。

    “我點了披薩。”李嘉文將披薩和飲料擺在茶几上,“過來喫點吧,你晚飯好像都沒怎麼喫。”

    他沒喫晚飯,有人注意到了。

    可金桔他們沒排練,有人注意到了嗎?

    “怎麼了?幹嘛一副不開心的樣子?”李嘉文問着,“是因爲金桔和汪聖月的事嗎?”

    李嘉文戴上一次性手套,取了一塊披薩喫着。

    “他們要走就走唄,舞團又不是沒了他們就活不下去了。這種事你又不是沒見過,舞團的成員進進出出,那不都是常有的事麼。就因爲知道這點,所以我才叫了溫仔他們過來,你放心,全世界的人都離開了,只要我不走,溫仔都不會走。”

    “你有沒有想過,爲什麼大家會想要離開這個舞團?”林洛然問着。

    李嘉文嚥下一口披薩,“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來去自由,咱也不能強留不願意留在舞團的人啊。”

    林洛然一語不發,李嘉文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別在胡思亂想了,喫點東西吧。”李嘉文又勸着。

    林洛然沒有心情喫東西,嘆了口氣,看着李嘉文認真地說道:“我打算離開舞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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