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突然哭了呢？
難道是被師父起的這些蠢道號蠢哭的？
方奈楒注意到了她手上的《萬靈譜》，突然明悟了。
對着無聲流淚的師姐，她忽然感到了羞愧。
師姐真的是太愛學習了！這一碰到書就激動的哭了！
方奈楒想起了前世那些失學兒童，她真的覺得自己好不應該，守着這麼好的教育資源還總是想着得過且過，再對比一下每天干架依舊熱愛學習的師姐，還有自己那個看起來就很有文化的師兄，方奈楒忽然意識到原來自己是天賢峯上最廢物的嗎?
這怎麼行！
渾水摸魚，摸魚之道講究的就是一箇中庸調和，既不能當那槍打的出頭鳥，也不能成了引人注意的吊車尾！
方奈楒恍然大悟道：“果然，這些年過的太安逸了嗎……”
龍丘迢看着自家突然出神的師妹，不知道她說的這是什麼意思，還沒等她問，一雙溫熱柔軟的手突然包裹住了她的手，師妹的眼裏閃着光，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變了，就好像突然亮起的太陽，晃的人眼痠，她的聲音慷慨誠懇，手上的熱度像是要把人點燃：“師姐！果然師姐就是師姐，即使是水牢也束縛不了師姐對學習的渴望，相比之下之前想要逃避學習的我真的是太混賬了！從今天起我要和師姐學習，向師姐看齊，師姐！讓我們一起學習進步吧！”
龍丘迢：“……？”
龍丘迢被方奈楒這一番話轟炸的眼花耳鳴。
她師妹剛纔好像發表了一番非常魔幻虛無的言論……
誰能告訴她事情是怎麼發展到這一步的？
學習？當年和她一起上課的人誰不知道她龍丘迢當年是讀啥啥不行，逃課第一名？當時授課的師兄長老們都說她腦子裏長肌肉了，打不過她的人也給她起外號叫蠻熊，不過這些對她來說都無關痛癢就是了。
龍丘迢的臉上寫滿了懵逼，她忽然有點想照鏡子，想看看自己是不是長了一副聰明的樣子，讓師妹產生了這樣的錯覺。
鏡子是沒有，但茶杯裏面有水。
她低頭看了看，雖然是變嫩了些但五官也沒什麼太大的變化，她的長相大氣姝麗但相比起別的女修少了幾分精緻和靈動，像是一朵雕工粗糙的木玫瑰，好聽點叫老實，實話實說就是呆。
“這看着也不聰明啊……”
“師姐你說啥？”
龍丘迢認真地看向方奈楒道：“我是說我不聰明，真的。”
果然，認真臉的小孩子最可愛了！
在腦內經過加工理解後，方奈楒鄭重道：“師姐，我明白了，咱們一起更努力學習！”
龍丘迢呆滯的看着方奈楒在那喊學習口號，你明白，你明白啥啊！她本來覺得自己腦袋就夠轉不過彎的了，誰知道這位師妹更強，不僅聽不懂她的話甚至還能通過持續話癆讓她無話可說。
打也打不得，她要是把師妹打壞了水牢裏也沒地方治，說也說不過，畢竟當年她也不怎麼吵架，不舒服一拳頭就轟上去了。
拳頭可以解決一切問題。
但解決不了師妹。
龍丘迢有生以來頭一次感到心累，只有甜甜的蜂蜜纔可以撫慰她受傷的心靈。
然而比她還要笨笨的師妹根本不能接受到她的心聲。
“唉……”龍丘迢輕嘆一聲，但是對上師妹那雙充滿着尊敬崇拜的眼睛，她又覺得陪着師妹學習也無妨。
左右不過半個月，她記得半個月是很快的。
半個月的時間對修士來說過的是很快，但方奈楒卻有辦法讓它無限延長。
龍丘迢咬着筆，盯着自己滴在紙上的墨跡，再看向那在她眼裏宛若山高的《萬靈譜》，第一次看見這書的感動全無，現在只剩下恐懼和麻木。
她從來沒有這麼深刻的意識到自己師父的厲害，甚至有些懷疑師父到底是不是人族。
這東西是人可以寫出來的玩意嗎？
她現在真的是後悔答應和小師妹一起抄書，抄書，費命。
她真的是從來沒有感覺過水牢的日子這麼難熬，看着在旁邊桌子上興致勃勃抄書的小師妹，能堅持到現在，完全是靠她作爲師姐的那點微薄的尊嚴來支撐了。
不過看樣子也快撐不住了。
怪不得小師妹這麼熱衷於做飯喫飯，現在她終於理解了，只要能不抄書，喫飯不加蜂蜜也沒關係！
“願師妹早日離開水牢……”龍丘迢小聲許願道。
“師姐？”方奈楒好像聽見了自己師姐叫自己。
“沒事沒事。”龍丘迢將方奈楒詢問的目光打法了回去，趕緊低頭老實抄書。
方奈楒看着師姐認真到笨拙的樣子，真不愧是師姐啊，對知識的追尋永遠都是那麼孜孜不倦！
雖然已經習慣了抄書，但是總是重複機械的動作方奈楒也不由的感到乏味，但是誰讓她發現了其中的好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