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家內部也有護衛隊常年巡邏,如果陌生人無人帶領,一旦闖入即刻便會被發現,受到護衛隊毫不留情的攻擊。

    那名平凡男子自稱叫段一,由他帶着一路走來,護衛隊皆恭恭敬敬行禮避讓,倒給了姜臨岫極大地便利,得以處處留心段家這個龐然大物。

    剛路過一圈長廊,便迎面走來兩名男子,後面遠遠地還跟了一個。

    “聽說你就是殺了段五的那個星宸學院新生?”

    右邊那個男子打着把扇子掀着三白眼覷她,下巴擡得簡直要戳到天上去。

    “哥,聽說段三也是她殺的。”左邊的趕忙接道。

    “嗤,敢動三哥,我段家定饒不過你!”三白眼從鼻腔裏哼出不屑,旋即又聲色俱厲地放下狠話。

    姜臨岫看着面前兩人一唱一和,倒像是說相聲似的,她一句話都沒說,這兩人就快把戲演完了。

    她轉過頭看向段一,問道:“你們段家這麼沒規矩的嗎?客人來了就放狗出來亂吠?”

    “你!”

    三白眼扇子一合,正想說話,後面那個人也走了過來,站在二人背後說道:“段宇段洪,沒聽見嗎,好狗不擋道!”

    三白眼眉毛倒豎,轉身就拿扇子指着那人,口水都恨不得飛那人一臉,噼裏啪啦開口罵道:

    “段御風!別以爲你實力強我們兄弟就怕你!你不過就是偏遠地方來的窮親戚罷了,敢在這裏逞威風我就把你和你那病歪歪的娘都趕走!”

    段御風就當沒聽見這對兄弟的羞辱,徑自越過他們朝段一和姜臨岫點點頭,加快速度頭也不回地離去。

    “二位公子,家主還等着。”

    段一不輕不重說了句,段宇段洪雙雙噤聲,不敢在他發話後還繼續造次,當下垂着頭貼在長廊兩側,恭恭敬敬地讓二人過去。

    姜臨岫觀察着一路走來的路線,這段家駐地大體接近橢圓形,一圈一圈往裏包圍,最中心的是所謂的段家禁地,再外一圈便是家主與左右長老的居所。

    自季如海開始,餘下的五位長老住在由裏向外第三圈,是以姜臨岫被段一領着去找段家家主時,無可避免地再次遇到了季三長老。

    段一一如既往面無表情,只對季如海點點頭示意,以他段家衛隊頭領的身份,又是家主的左膀右臂,確實在某種程度上可以和季如海這個三長老平起平坐。

    季如海只當沒看見他,一雙還算英俊的單眼皮直勾勾地盯着姜臨岫。

    姜臨岫眼睛一轉,臉上立刻掛上驚恐抗拒的表情,西子捧心裝模作樣往後倒退一步,連連擺手,看上去對他唯恐避之不及。

    “三長老,就算你保養得當,勉強還算英俊吧,但是你也太猥瑣了!再怎麼說你也是幾百歲的老頭,我可還是如花似玉風華正茂的小夥子!你再用那種噁心的眼神盯着我我就要叫你非禮了啊!”

    “你……你無恥!老夫不是那種人!”季如海頓時氣得眼睛直翻白,這什麼玩意兒!

    “那種人?是哪種人?”姜臨岫一臉不解,睜着迷濛的鳳眼湊近季如海,“是那種一把年紀還覬覦年輕小夥子的老東西嗎?”

    “嗬……”

    季如海一口氣沒上來,聽着她的話連連大喘氣,簡直是污言穢語,潑人髒水!

    他這一輩子雖然做人不算正派,但是也沒被這麼羞辱過,聽聽這糟心玩意兒說得是什麼東西!

    “你給老夫等着!”他匆匆丟下一句話就轉身離去,看那背影倒是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他孃的!跟這種厚臉皮的小子就該直接打!下次一定要她好看!

    段一在邊上目睹這一切依舊面無表情,姜臨岫聳聳肩腹誹道,嘖,一個不禁玩,一個真無聊,這段家下次還是別來了!

    回頭走出去幾步,她才猛地想起來,第五院長好一個誆人的老頭兒!當初叫她跟上講講季三眼熟的原因,竟然忘得一乾二淨!當下心裏又腹誹了幾句第五十八。

    第五十八遙遙打了三個噴嚏,揉揉鼻子,“是哪個傢伙在罵老夫!”

    雲不眠白了一眼他,悠悠道:“你真不去看看小姜?段譽那老東西可是喫人不吐骨頭。”

    “哼,”第五十八冷哼一聲,滿不在乎道,“那小子不識好歹,既不認你也不認我做師傅,老夫幹嘛爲她費心!”

    “你最好是。”雲不眠脣角微揚,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徑自去侍弄自己的靈草了。

    第五十八一個人坐在正屋裏,只覺得坐着也不是,站着也不得勁,來回踱步好兩圈,末了,狠狠心一跺腳,匆匆向外飛去。

    “老夫是去看看段家老兒有什麼新鮮玩意兒,絕不是去瞧那小子的!”

    雲不眠在庭院裏聽見順着空氣傳來的餘音,臉上露出“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神情,笑着搖搖頭繼續侍弄花草。

    這口是心非的老傢伙!

    段家家主的住處修建在最裏面,雕樑畫棟,金頂白牆,乍一看簡直就像宮殿一樣,只是金色的部分佔了絕大部分,無端給人暴發戶的感覺。

    這棟“宮殿”被一圈圈樹木環繞,每隔幾步都有一枚監察水晶,只要喚醒主控水晶的水鏡,就能將四周情況盡收眼底。

    姜臨岫跟着段一的腳印一步一步繞過那些排列看似雜亂的樹木。

    想都不用想,這些樹一定是依照某種陣法排列,若是隨意亂闖必定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到了,就這裏,請進。”

    段一領着她最終來到了一扇雕花石門前,這石頭瑩瑩如玉,裏面的光順着石頭的肌理透出來,給整扇大門攏上一層柔光。

    “姜臨岫。”

    順着渾厚的男聲,一股深重的威壓鋪天蓋地向她壓過來。

    姜臨岫咬牙挺着,心裏不禁連連怒罵,這段家簡直是一脈相承的臭毛病,見人就用威壓給下馬威!

    “見到本家主不行禮嗎?”

    段譽邊說話邊轉過身來,走到桌後坐下,說話間又加重了氣勢和壓力。

    他看起來不過四十,正是男人最成熟最有味道的年紀,一身暗金色滾黑邊的長袍稱得人貴氣又威風,一頭長髮被束在金冠裏,冠上刻着段家的家徽。

    一張臉與段二有五分相似,尤其是眼睛眯起來時,簡直一模一樣。

    嘴脣微厚外翻,顯得倒是有些許憨厚老實。

    只是這憨厚老實八成是裝出來的,姜臨岫艱難擡手擦掉一絲脣角溢出來的鮮血,放空心思想道。

    “爲何要行禮?我又不是你段家人。”她昂起頭,嚥下一口鮮血,挑釁地笑道。

    “放肆!”

    段譽一拍椅子,頃刻間又是一道勁風向她襲來。

    威壓壓在她身上,姜臨岫光是維持站立姿勢就耗盡了全部的力量,這道勁風根本躲不開,只能眼睜睜看着它向自己面門襲來。

    “老匹夫!休要動我徒兒!”

    正當她閉上眼睛靜候那道攻擊時,一瞬間身上的威壓全消,不由得輕輕鬆了口氣,強行壓住的鮮血難以控制地從脣角源源不斷溢出來。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段家上空響起,緊接着,花白頭髮出現在她眼前。

    是第五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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