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飛雲傭兵團門口一下子車水馬龍、人頭攢動,多了一大批因爲姜臨岫加入飛雲的人暫且不提。

    天元閣內,安德森親自把姜臨岫一行人迎接道一號貴賓室,隨後吩咐了幾句,下屬依言飛快跑去處理,他也沒走,看樣子是準備留在一號親自招待。

    “不好意思,打擾了各位的清淨,隨後我天元閣會奉上歉禮。”安德森尋了個空位坐下,說話的時候眼神幾乎沒有離開過姜臨岫。

    姜臨岫點頭應了,沒有多說什麼,心裏淡淡的疑惑越來越清晰,安德森從一開始出現就對她示好,究竟是爲什麼?

    安德森正想說什麼,微笑的脣角猛地僵住,視線往某個方向射去,神色緊張。

    片刻之後,他嚴肅問道:“青臨,你剛剛有沒有察覺到什麼?”

    姜臨岫狐疑地搖搖頭,有些摸不着頭腦。

    這個安德森,當真一身是迷。

    同一樓層的某間貴賓室內,莊家兄妹把所有侍者隨從全部遣走,莊逸文不知從哪兒摸出來一塊黑色的水晶,雕刻成了人類顱骨的形狀,精緻卻邪異。

    他捧着黑色水晶球,莊逸舞的手輕輕覆上他的手,兩人閉上眼睛,嘴裏喃喃唸叨幾句古怪的音調,兩雙眼睛瞬間泛起濛濛的黑氣。

    再睜開時,竟然是一絲眼白都沒有了,整個眼眶裏烏黑的瞳孔放大,裏面沒有一絲光彩,叫人望着忍不住遍體生寒,心驚肉跳。

    “以我之力,觀青臨未來,奪十年之運!”兄妹二人異口同聲,以特殊的語調呼喚道。

    託着水晶球的四隻手上,氤氳起濃黑的霧氣,速度快得瞬間淹沒了人頭水晶球。

    兩團至黑至濃的霧氣匯聚到水晶球空洞的眼眶中,設置了結界的房間裏,景象漸漸扭曲,似乎在快速變化,隱隱約約顯現出一號貴賓室的模樣,獨獨不到姜臨岫的身影。

    “哥,怎麼回事,她人呢?”

    莊逸舞瞪大漆黑的眼驚駭地叫道。

    莊逸文沒有像她那樣失態,但也眉頭緊皺,困惑不解:“奇怪,難道青臨不在一號貴賓室?”

    沒有多想,他胸有成竹地從儲物戒中拿出一根亮澤柔韌的髮絲得意道:“還好我早就做了準備,上次那個三號房的傢伙還算乖覺,哼,無論如何她都是逃不掉的!”

    “奪運不成,又有頭髮,看來是上天的意思,讓我們直接轉移她的靈魂印記!”說着說着,莊逸文桀桀怪笑起來。

    “如此,不光東修誠,聽說她還契約了好幾頭厲害的妖獸,這下都是我們的了!”莊逸舞勾脣媚笑,“還是哥哥英明!”

    把這根頭髮細細綁在水晶頭骨的牙齒處,兄妹倆再次進行了一邊之前的步驟。

    這一次,黑霧來的更快更濃,黏稠得彷彿最骯髒的污水,隱隱散發出刺鼻的氣味。

    驀地,金色的光芒一閃,骷髏牙齒處的髮絲竟然無火自焚起來,“砰”地一聲,化爲飛灰。

    漆黑的水晶頭骨彷彿被這金色光芒劈開了一道口子,發出“咔嚓咔嚓”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

    從牙齒處開始,一道道細碎的裂痕逐漸蜿蜒爬滿整個頭骨。

    “不!這不可能!”

    莊逸文、莊逸舞捧着水晶頭骨的手像是伸進了滾燙的油鍋,一瞬間被燒得皮肉翻卷,甚至掌心焦黑。

    “啊——”

    “快!妹妹!告訴主人,是她!是她!”

    莊逸文猛地丟開水晶頭骨,雙手在空中亂抓亂舞,整個人不自然地抽搐着。

    “啪——”

    “哥!——”

    莊逸舞的消息傳到一半,卻聽見身後一聲不大不小的爆裂聲傳來,接着,莊逸文的慘叫聲響徹整個房間。

    她正想說話,思緒卻被眼睛上劇烈的疼痛一股腦兒佔據了,唯一的心思只剩下一句:

    頭骨碎了!

    沒有一絲反應的機會,頭骨裂開的一瞬間,那上面的裂紋就像轉移到了兄妹二人頭上似的。

    先是漆黑的眼睛,鮮紅的血不受控制地從眼眶溢出來,眼球鼓掌充氣幾乎要脫出眼眶。

    緊接着,從眼眶開始,細膩的皮膚繃緊、撐開,出現了一道道細細的紅痕,汩汩鮮血從中溢了出來。

    莊逸文、莊逸舞抱着自己的腦袋在地上翻來覆去、不停掙扎,哀嚎不斷。

    一門之隔外,一絲聲音都聽不見,只有往來賓客雲鬢香影,觥籌交錯。

    門內,地獄般詭異的場景還在繼續。

    原本裂開的皮膚上,鮮紅的位置不斷鼓脹,好似有東西迫不及待要從中突破血肉衝出來。

    莊逸文想叫,但是喉嚨口彷彿也被什麼東西堵住,一點聲音都發不出,只剩下“呼哧呼哧”從鼻腔裏喘出的粗氣。

    幾個呼吸後,連鼻腔裏的空氣都出不來了,臉上翻卷的皮肉中,終於看到了幾根細細的線頭樣的東西。

    如果靳厭離在這裏,必定一眼能看出,這就是腐化之眼上的絲狀觸手!

    “咯——咯——”

    喉頭除了深色的內臟血液在不斷溢出,還有那些令人脊背生寒的東西往外冒,莊逸文和莊逸舞此時儼然已經變成兩個血人,無數細小的傷口裏涌動着數不清的紅色肉絲,詭異可怕到了極點。

    “砰——”

    頭骨爆裂的最後一絲金色光芒恰到好處地濺到兩具時不時抽搐的身體上。

    一剎那,在紅色肉絲瘋狂的扭動掙扎中,金光大盛,一切或詭異或黑暗的東西在奪目的光彩中快速消弭。

    不過片刻功夫,如果不是沙發上的一絲褶皺,恐怕沒有人能看得出,這個房間半個小時前還有人待過。

    祭壇下,身穿黑色斗篷的男人看完空中浮現出的“青臨,金”之後,佝僂的背影先是抑制不住地細細顫抖,繼而仰天大笑起來。

    “好哇,原來是叫青臨,祭品終於被我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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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臨岫跟在安德森身後,匆匆趕到莊家兄妹的房間。

    這會兒拍賣會已經開始,所有有心參與的賓客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中央的拍賣臺上,走廊裏只有他們兩個匆忙的背影。

    門一打開,空空蕩蕩。

    桌上殘餘的半杯酒液被震得盪漾出一圈圈波紋,沙發上一片平整,唯獨左邊有一處褶皺。

    靳厭離在妖獸空間裏神色鉅變,靈魂傳音道:“岫岫,這裏有腐化之眼的味道!”

    他話音剛落,安德森猛地轉頭,臉上是姜臨岫從未見過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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