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穿棕褐色毛衣,外套老舊大衣的萊加特長老站在窗前,灰色的眸子望着嚴寒退去,生機蘊藏的土地,他長長的眉毛低垂着到眼角附近,深刻的皺紋從額頭蔓延至嘴角,化不去的苦澀和愁苦融入了其中最終匯聚成頷下長鬚。
在他身後的桌子上,放着一封已經打開的信。
幾分鐘後,門被推開。
塔瑪拉家族另一位“混亂獵手”赫里斯託長老走了進來,他的穿着依舊帶有第四紀的風格,尖尖的長靴,花白的頭髮被奇特的尖頂兜帽籠罩,濃密的長鬚垂下,左側一半被編織成了小辮。
他看着萊加特的背影和桌上的信件,嘴脣動了動,但沒有說話,徑直走到桌前拿起信看了起來,只是簡單一掃,很是平靜地說道:
“這不是很正常嗎?”
信中雅莉希亞簡單說了下羅爾斯身上的變化,認爲其恢復的速度越來越快,所以希望塔瑪拉家族加快動作,跟上他的腳步。而且在他控制軍情九處後,塔瑪拉家族大量“仲裁人”途徑的非凡者也可以擁有明面上的身份。只需要小心行事,不用再像以前一樣,明明具有力量,卻礙於身份原因,不能動用太多。
在赫里斯託看信時已經轉身的萊加特聽到對方的看法後,臉上的愁苦更加濃郁:
“但這對我們來說未必是好事。”
“你有什麼別的想法?”赫里斯託放下了信紙。
聽到他的回答,萊加特長老愣了一下,長眉皺起,好一會兒才道:
“就是速度太快了。雅莉希亞在去年八月份找到了他,那時他還是序列8的‘野蠻人’,可剛剛過去半年多一點,他已經晉升爲半神,而且似乎也沒有被魔藥消化所影響。”
“他是特殊的,這一點我們都知道。”
赫里斯託口中的特殊自然是指羅爾斯和“不定之霧”的關係,無論是化身也好,還是重生也罷,這都代表對方在“仲裁人”和“律師”途徑會有超出常人的表現。
“而且最近十年,族人們在魔藥的消化上確實要比之前快一些。”
萊加特撫着鬍鬚點頭道:
“正是因爲如此,我才說這對我們來說不是好事,太快速地晉升會讓他無法保持神性和人性的平衡,這也是他曾經告訴過雅莉希亞的。一個人性不多的神可能會讓我們迎來毀滅,如果有必要的話,他絕對會犧牲掉……”
“那我們有別的選擇嗎?”赫里斯託打斷了萊加特的話。
這讓萊加特輕撫鬍鬚的右手僵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看着赫里斯託,神情逐漸凝重起來。他和對方相處了近一百年,這完全不是他印象中的赫里斯託長老會說出的話。
“呼”
赫里斯託看着萊加特,嘴角露出苦澀的笑容,搖了搖頭道:
“抱歉……”
他繞過萊加特,走到窗前,許久之後嘆了口氣。
“我恐怕看不到那個時候了。”
“怎麼會這樣?”
萊加特身體顫抖了一下,朝赫里斯託伸了伸手,又縮了回去,凝重的神情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擔憂和驚恐。
“有什麼不可能的。我已經三百七十多歲了,‘混亂獵手’本身就不是以壽命見長,我在晉升時受到的衝擊又很大,否則也沒有必要讓你在不足六十歲時就嘗試晉升序列3了。”
赫里斯託的晉升就遇到了這樣的結果,所以在晉升後花費了很長時間才抵擋住魔藥中精神殘留帶來的影響,這在一定程度上也影響到了他的身體。
而之後不久,族中另一位“混亂獵手”也面臨壽命不足的危機,那時不滿六十歲但已經消化完序列4魔藥的萊加特不得不選擇晉升。
在第四紀,塔瑪拉家族從來沒有這種不滿年齡不能晉升的規則。這是進入第五紀後,面臨種種限制的塔瑪拉們做出的改變。一方面是爲了讓“律令法師”們更具有人性,晉升機率得到提升;另一方面就是出自不得已的原因,那就是“混亂獵手”的特性和材料是有限的,“律令法師”太多。
在非凡材料上面,“仲裁人”途徑,特別是高序列魔藥材料都被奧古斯都和卡斯蒂亞掌控了。而在非凡特性上,塔瑪拉沒有天使,唯一的“0”級封印物負面作用太大,不得萬不得已是不會動用它來粉碎特性的,這也是爲什麼赫里斯託會受到衝擊的原因。
而雅莉希亞這種“不定之霧”眷者的存在,塔瑪拉們又要保證族人的安全,所以基本要保證兩位“混亂獵手”的存在。
“不,那你也應該還有……”萊加特嘴脣有些顫抖,連帶着鬍鬚也輕微地震動着,“是封印物,‘平衡之秤’暴動了?”
“是我離開的時候。”
“你離開不久,但現在它已經平靜下去了。”
赫里斯託站在窗前,看着外界,嘴角勾了勾。
“讓羅爾斯過來,我們……”
萊加特的話再次被猛然轉身的赫里斯託打斷,他的鬍鬚糾纏在一起:
“他現在應該沒有那個能力,等待,是我們唯一的選擇。按照以往的記錄,‘平衡之秤’每次暴動後都會平靜一段時間,希望他能儘快晉升,粉碎掉它,拿回塔瑪拉家族的積累。”
“平衡之秤”因爲其負面效果,保存的高序列非凡特性和魔藥材料還是較多的,足以支撐起一個天使家族的底蘊。
“我知道了。”
萊加特頹喪地點了點頭,臉上的皺紋似乎變得更多更深刻了。
……
皇后區,西維拉斯街,29號。
這棟臨街房屋的主人拉夫特·龐德從男爵昨夜猝死在了家中,來自同一條街西維拉斯場的警察們已經趕到,臨時封鎖了這棟房屋內外。
附近的鄰居們圍在外面,說說笑笑,議論着這位從男爵的死因,全然不顧穿着黑色白格制服的警察們。
同樣穿着一身警服,戴着徽章軟帽的休站在凸肚窗前看了眼樓下的人,撇了撇嘴,轉身走進了靠近二樓走廊的房間內,看到了幾個一臉驚恐、面色蒼白的女人,她們身材窈窕,姿色不錯,但衣着暴露,有些乾脆都只是披着一層外衣,裸露的肌膚已然發青。
看到推門進來的休,儘管對方穿着警察的衣服,可和她們一樣都是女性,一個個就要張嘴爲自己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