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門口。”

    萊茵斯狼狽地扶着櫥櫃跌坐在地上,轉頭緊張地盯着門,生怕西瑞爾的管家不管不顧就這麼闖進來了。

    他現在衣服亂糟糟,下腹的魔紋還露在外面。任誰看了也知道不對。

    自從他進入聖殿後,只要親近男性就會在小腹處生長出不明黑色圖案。在最一開始,萊茵斯以爲過,這是他得到光明神神力的附加症狀。但後來,萊茵斯看到聖殿內的其他牧師都可以互相擁抱。只有他不可以。

    迪倫一直以爲聖子殿下是天生冷漠,所以從來不讓他近身。聖殿中的牧師以爲萊茵斯出自貴族,不屑於他們爲伍。

    就連萊茵斯的老師也覺得萊茵斯不願意進行賜福儀式是因爲嫌髒,就是那個被別人親吻腳趾的儀式。

    但只有萊茵斯自己知道,但凡他被哪個男性碰了,就會全身發軟高熱,酥酥麻麻的電流刺得脊椎顫慄,總覺得身體在渴求什麼,要抱着被子在牀上緩好久才能重新站立。

    要不是爲了賽琳娜,西瑞爾這輩子都別想要自己親他,萊茵斯委委屈屈地想道。

    外面的管家又一次敲響了房門,“少爺,請問您有事嗎?我來送早餐。”

    西瑞爾的僕人和他自己一樣,煩死了。

    萊茵斯沒道理地朝門外無辜的管家發脾氣,“我說了你放在外面,你沒聽到嗎?”

    門外,管家筆直地面對着緊閉的白色房門,眼中突然浮現了一絲笑意。

    他後退了一步,將托盤放下,“那您記得喫,我先退下了。”

    管家轉身離去,一門之隔,萊茵斯撐着身體去抓枕邊的金太陽聖器,那是光明神的象徵。

    在萊茵斯多次被這樣的事情困擾之後,聖子殿下發現向他的神明禱告會稍微有些作用。

    萊茵斯握着那塊冰涼的金屬趴在牀上,溼紅的脣瓣斷斷續續地吐出禱告詞,他在向自己的神明求助。

    “父神,救救我……好難受,唔嗯……”

    萊茵斯委屈到了極致,他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這樣,也從來不敢告訴其他人。

    要他怎麼說呢?說他作爲光明聖子,卻對光明神的神力產生了排斥反應嗎?

    萊茵斯的雙腿夾住被子,一點一點抱緊,裸足在深色的被套映襯下雪白纖弱。

    “我對您的虔誠從未改變……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淺淡的神力從掌心的聖器中溢出來,緩緩流到萊茵斯的身體中,一下一下地安撫身體的燥熱。

    萊茵斯的肩膀逐漸不再顫抖,他紅着眼睛低頭將脣瓣按在金屬上,“唔,謝謝父神……”

    樓下的餐廳中,賽琳娜優雅地拿起餐巾沾了下嘴角不存在的污漬。

    上流社會有一點好,就是他們無論之前有多生氣,只要一方服軟,另外一方就會立刻放下之前的矛盾。

    賽琳娜還以爲萊茵斯是用聖子的身份壓了西瑞爾,既然她這邊得到了好處,就該大度一點。

    她主動找了個話題,“之前就聽說您從伊拉貢引了不少新的獵物到莊園裏,都有哪些?”

    西瑞爾看起來心情不錯,垂眼切割煎蛋時,脣邊都是帶笑的,“白狼,灰熊,還有一種棕紅色的野鹿,您要去看看嗎?”

    他說的這些都是大型獵物,危險不說,就算打到了,也得弄得到處都是血。

    賽琳娜的臉色當場就差了一分,她覺得西瑞爾還是在爲難自己。

    西瑞爾漫不經心地跟上,“不過今天並不太合適,外面還在下雨。即使待會雨停了,去獵它們也會弄髒您的褲腳。

    或許您會對黑天鵝感興趣?”

    賽琳娜矜持地擡了擡下巴,“當然,我很喜歡那些美麗的鳥兒。”

    她和萊茵斯是親兄妹,從骨像到髮色瞳色都有些相似,所以像是現在這樣微微擡下巴時所露出來的驕傲模樣也幾乎復刻了兄長的。

    但她遠遠比不上萊茵斯。

    西瑞爾收回目光,放下刀叉。

    他其實很願意對賽琳娜好一點,畢竟他的小白鳥這麼寵愛她。但現在,他只能利用賽琳娜讓萊茵斯理一理自己了。

    “您去換衣服吧,騎馬可不能穿成這樣。”西瑞爾起身對賽琳娜說道,“我在草坪上等待您。”

    賽琳娜忙出聲阻,“你該在房間外等我不是嗎”

    爲了表示對女士的喜愛,邀請她的男性會在更衣室外等她,給予第一聲讚揚。

    西瑞爾回頭看向她,笑了一下,“抱歉,科博小姐,我得先去整理些東西。”

    ……

    無論下面的賽琳娜如何惱怒,都不能阻止西瑞爾公爵走上樓梯的腳步。

    他得去看自己的小白鳥。

    管家守在樓梯口,和仰頭的西瑞爾伯爵對上目光。

    “他在親我。”西瑞爾脣角的弧度狡猾又好看。

    他本來就還很年輕,不過比萊茵斯大五六歲而已,毫無顧忌地笑起來時眉梢眼角還有一點少年氣。

    但如果有人站在這裏細想他的話,就會察覺到一種毛骨悚然的詭異。

    西瑞爾一步一步走上樓梯,用食指點了下臉側,“他在親我,軟軟的,甜甜的,想奶油花一樣。哭着叫我父神,真可愛。”

    “就這麼抱着我睡着了,一點防備都沒有。”

    西瑞爾從管家面前走過,他們之間其實不需要交流,畢竟管家只是希瑞爾的一條觸手而已。

    但看起來,管家今天的表達欲似乎很強,他朝前走了一步,“我覺得您做得很過分,等萊茵斯知道以後他會很難過的。”

    這句話聽起來彷彿管家站在萊茵斯那邊,譴責着西瑞爾。

    如果他臉上沒有笑的話。

    西瑞爾無聲地走到房門前,按下把手走了進去。西瑞爾莊園的客房很大,但並不是套間,只要站在門口就能將房間中的一切收入眼中。

    近三米的牀鋪上隆起小小一團,萊茵斯像只小貓一樣縮在那裏,手中攥着代表光明神的金色太陽。

    西瑞爾無聲地走到牀前,輕輕坐下。他像是一頭敏捷的大型貓科動物,一丁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公爵大人靜靜地注視着聖子眼下未乾的淚痕,突然俯身親吻在上面。

    萊茵斯就像是被嚇到了一樣,全身都顫了一下。他本能地抓緊手中唯一可以求助的聖器,這樣近的距離,西瑞爾能聽見他細軟的哀求。

    萊茵斯說的是“父神,求您救我……求您憐憫我,原諒我的罪責。”

    “那是光明神的禱告詞,傻斯斯。”西瑞爾把神志不清的萊茵斯連人帶被子一起抱到懷裏,在他耳邊小聲呢喃,“你該像我禱告,你是我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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