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楚國公夫人流着淚水，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略帶哽咽地將話說完整。
“我們又怎知太子妃能說倒就倒？要不是你們家梁姝妤……”
“你個婦道人家懂什麼？還不快住嘴！”
楚國公聽到自家夫人，當着梁戰山兩口子的面就怪起梁姝妤來，連忙出聲喝止。
梁戰山失望的搖了搖頭，才又盯着楚國公說道。
“吾兒承斌在迎娶安樂公主過門前提醒過你們的，要早爲明珠做打算。”
“朝中衆臣都知道的事情，馬氏家世不足以坐穩太子妃之位，此爲其一。”
“帝后本就不屬意馬氏爲太子正妃，此爲其二。”
“說句大不敬的話，若將來太子繼位，馬氏仍爲太子妃。”
“朝堂風向會如何？我等百年世家又會如何？”
楚國公有如醍醐灌頂般，瞬間理清了思緒。
又想到剛剛自家夫人那句埋怨的話，就擔心梁戰山兩口子聽進耳裏，記在心裏。
可還未等他開口圓一圓，就見到板着一張臉的蔡氏，涼涼的開口了。
“大嫂若是對我家妤兒有意見大可直言，大不了以後我和妤兒少去楚國公府走動。”
楚國公知道自家妹妹的脾性，那是輕易不會生氣的人。
但若是踩到她的底線了，管你是誰呢，都一點面子不會給。
“妹妹，你嫂子她不是這個意思……”
“我家妤兒小小年紀，她能知道什麼？”
“那麼小的一個孩子擔驚受怕的睜着眼睛捱到第二天，天不亮就和戰山去了宮裏請罪。”
“背黑鍋暫且不說，怎麼就能被自家人給記恨上了！”
“那麼小的一個孩子，你們這些人怎麼忍心將太子妃一事推到她身上的！”
蔡氏也哭了。
和楚國公夫人的哭法不同。
蔡氏是那種眼淚瘋狂下落的哭法，是止也止不住的那種哭法。
楚國公夫人也知道自己剛纔無端遷怒不對，但要讓她這個做嫂子的低聲下氣的求和，那也是拉不下臉來的。
就在楚國公不知道該如何勸解時，梁姝妤又帶着大部隊走了進來。
蔡氏也不想再和他們這些孃家人說話了，起身朝着梁姝妤走去。
“妤兒和祖母回去休息，今天上了一天學堂，累了吧？”
蔡氏笑呵呵的拉着梁姝妤離開正廳，頭也不回的朝着外面走去。
楚國公想攔又攔不住，楚國公夫人仍然楞在原地。
梁戰山輕輕抿了一口茶後，將茶杯放在了管家手中。
楚國公懂了，梁戰山這是準備送客了。
也沒有再厚着臉皮繼續求下去，起身告辭離開。
等到楚國公府所有人都出了鎮國將軍府後，梁戰山才長嘆了一口氣回到了臥房內。
看着此時彷彿沒受什麼影響般，還在溫柔的哄着自家小孫女睡覺的妻子，梁戰山慢慢走了過去。
“妤兒乖乖睡覺，明兒還要早起練武。”
梁姝聽到了自家祖父的話後，也不再等着聽他們夫妻聊事情了，乖巧的睡覺了。
等到梁姝妤均勻的呼吸聲響起後，兩個人才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
“畢竟是姻親，在京城這個地界兒，關係也不能太僵不是？”
蔡氏聽着梁戰山的話，心裏知道這樣做是最好的，但又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我像護着眼珠子一樣疼的乖孫女，她憑什麼抱怨！”
“別說馬氏被貶爲側妃不是妤兒一手主導出來的，就算是妤兒搞出來的事情，她也沒資格抱怨！”
“早就提醒過他們，早早給明珠選好人家。”
“明珠現在都十六歲了，別人家的姑娘十四、五歲的年紀就嫁了人。”
“有那速度快的人家，十六歲都抱兩個娃娃了！”
“如今可倒好，給自己女兒耽擱到了十六歲還沒給定人家。”
“要我說他們那是疼明珠，分明就是待價而沽！”
蔡氏噼裏啪啦的說了一通，越說越氣。
又拿起桌上的水壺給自己倒滿了水，一口氣灌了進去不說，又氣呼呼的倒了一杯。
梁戰山也有些頭疼。
倒不是頭疼別的，而是擔心蔡氏的身子。
早些年蔡氏隨他守邊關，生下唯一的兒子後就傷了身子，一直到現在都畏寒。
京城的夏天那般炎熱，他夫人卻穿着厚厚的錦緞不發汗。
入秋之時天氣涼爽的時候，爲了在貴婦圈子們聚會時不顯得突兀，只能在衣服裏面再穿上一層薄一些的夾襖。
現在這麼生氣，萬一把身體給氣壞了又該如何！
正愁得沒法子的時候，就見到原本睡着了的梁姝妤緩緩走了進來。
“祖父、祖母。”
梁姝妤乖巧的和兩人打了招呼後，才慢慢的走到塌邊坐下，伸手招呼着蔡氏。
“祖母，您來妤兒這邊，妤兒給您揉一揉。”
蔡氏臉上也露出了一抹寵溺的笑來，起身朝着梁姝妤的方向走去。
梁姝妤示意蔡嬤嬤將蔡氏頭上的髮飾拆掉，又讓慈心院的丫鬟們給蔡氏換一身寬大且舒服的衣服。
“祖母，您將頭枕在妤兒的腿上好不好。”
梁姝妤笑眯眯的對着蔡氏歪了歪小腦袋，又拍了拍自己盤坐在塌上的腿。
蔡氏笑盈盈的點了點頭，還不忘打趣道：
“一會兒祖母的腦袋將你那小腿給壓麻了，可不能哭鼻子！”
梁姝妤輕哼一聲，高高的揚起下巴繼續說道：
“妤兒可不是從前那個三歲小孩兒了，哪那麼容易哭鼻子！”
“妤兒現在可已經長大了呢，妤兒都是六歲的大孩子了！”
蔡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這才配合着梁姝妤，躺了過去。
梁姝妤伸出自己的小手輕輕給蔡氏按着太陽穴，又緩緩地將手慢慢的移動到頭部的各個按摩常用的穴位上面。
“就算是祖父祖母都不和妤兒說，妤兒也能猜得到發生了什麼事情。”
蔡氏此時被梁姝妤的小手按壓的舒服極了，聞言也來了興趣。
“哦？那妤兒猜一猜，發生了什麼事情？”
梁姝妤輕聲說着話，軟軟糯糯的嗓音帶着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