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室裏的氣氛也降到了從來沒有過的冰點,南歌並不理會,早早上牀睡覺了。迷迷糊糊總感覺有一雙眼睛在死死的盯着自己。
她猛地睜開眼睛,看見新月就趴在自己的牀頭邊,那雙空洞的眼睛裏什麼都沒有,或者有一些慾望,比如留下來,弄死南歌就沒人知道了。
南歌不動聲色,由着他看,她倒要看看,一隻貓有沒有弄死自己的本事。
新月的手緩緩地爬上了南歌的身體,離她的脖子越來越近,她把雙手放在南歌的脖子上,慢慢地,一點一點的收緊。
南歌也不反抗,也不說話,就這麼靜靜看着他作妖。原來不是隻有人會被誘惑侵蝕,別的動物也一樣。
新月的眉頭忽然皺緊了,因爲她發現自己使不上力,沒有辦法掐住南歌的脖子。一次嘗試,再次嘗試,南歌也不睡了,就這麼陪着他玩。她要親眼看見他自己主動放棄。
天亮了,可新月的手還在她的脖子上,“你還要繼續嗎?我要上課了。”南歌說話的聲音很冷,想從冰窖裏出來的一樣,把沒有防備的新月嚇了一跳。
她像個受傷的小獸,狼狽的跑到一邊去。
起牀,洗漱,收拾書包,南歌做的有條不紊,跟平時一模一樣,只是今天出門的只有她自己。
她先去了那件廢棄的宿舍,看見橘貓果真還趴在那裏,南歌輕輕把它抱起來,放進揹包裏,“你就先委屈一下子吧,我覺得那隻貓可能想來弄死你。”
“喵。”
南歌仔細辨認,可是並不能自動翻譯出來是什麼意思,“不會我跟貓在一起就能聽懂貓語了吧,這麼說,我那時被同化了呀。”
現在回想起來,那天突然大腦裏就出現同步翻譯的場景,南歌還是有點後怕的。
新月很乖,待在包里老老實實也不叫,只是同學們覺得南歌的行爲有些詭異,她怎麼上廁所都要帶着書包呢?
這邊的假新月雖然沒去上課,可他也沒閒着,先是在宿舍裏把南歌和新月的東西一通亂翻,按照它高超的智商,認定自己沒能傷害南歌的原因,肯定是藏在這間屋子裏的某件東西。
果真沒有失望,從南歌的牀腳縫裏找到了一個小小的,和南歌很像的紙人。上次行動過後,南歌和新月大腦中一片混亂,也就忘了扔。
“原來是因爲這個啊。”
新月現在已經是胸有成竹,他知道今天的課表很滿,決定先把橘貓殺了滅口,那樣子,就算事情出了岔子,他也能夠名正言順的跟新月搶奪這個身體。
可新月現在正在教室裏呢,雖然他一下子就能聞到自己身上的體味。可教室是不能去的,南歌在那裏。
在事情沒有走到最後一步之前,他必須減少在南歌面前暴露的次數。在菀園裏各種溜達。可能是因爲貓對死亡獨有的敏感,他不知怎麼就進了醫學大樓。
慕也和王亮正在上解剖課,今天上課之前,老師神神祕祕的說:“我們今天解剖點不一樣的。”
大家都不以然,小兔子、小猴子、小青蛙、小老鼠······她們什麼沒弄過啊,還能有什麼不一樣的。
“今天解剖小貓咪。”
大小、塊頭、模樣老遠看着無不跟自己很像。
這是已經死了?那還真省事兒了。
沒有看到同胞落難的悲痛心情,因爲他潛意識裏已經把自己徹底納入人類大家族之中了。
回到寢室特地把門鎖上,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覺,起來一看已經日落西山,可是沒有南歌的蹤影,他連敲門的聲音都沒聽到。
南歌在哪裏呢?
南歌現在正和新月待在201呢,雖然七爺不常回來,不過上次見面的時候就把鑰匙給了南歌一把。裏面的生活用品還是很齊全的,尤其是牀,自己換了墊子,只是坐上去就有一種回家的感覺。
南歌盯着新月,“這可怎麼辦呢?我又聽不懂你說話。”
新月也真是夠悲催的,身體剛剛恢復,就遇到這種糟心的事情。新月同時也在可憐南歌。
“其實也不用太擔心。”朱廣臺自從妹妹硃紅花回來之後,總是這麼來無影去無蹤的。
南歌也好久沒看見他了,“說來聽聽。”
“貓的壽命最長也就十幾年的時間,到點就得死,到時候靈魂自動回收。”
南歌不是沒有想過這種可能性,“可是新月的靈魂在貓身上啊,回收的肯定就是新月的靈魂了。到時候就算新月又能投胎了,你說她是做人還是做貓呢?”
“事情也沒有那麼絕。”朱廣臺認爲她的這個觀點很有問題,“萬一新月從這隻貓身上跑出來的了呢?”
南歌聽出他話裏話外的意思,無非就是殺貓取魂,不過他不想讓新月冒着死亡的風險。
“你還是好好想想吧,徹底回不來跟又一線希望中間選一個,非要等下次打雷,萬一這中間橘貓被弄死了,你想哭都沒地方哭。”朱廣臺看着南歌變得有些滄桑的臉,心想:小孩還是太年輕了。
南歌煩躁的擺擺手,“我考慮考慮。”
她頭痛的要命,太陽穴想被針紮了一樣,但就是一點睡意都沒有。起牀想到外面透透氣,走廊裏黑洞洞的,她縮了縮脖子,心想:我還是回去吧。
就在這時,她看見樓梯口出現了一個黑影,南歌悄悄退回屋裏,門只留下一條細細的縫。新月悄無聲息的在走廊裏轉悠,她的腳步輕鬆,體態從容。
南歌在她靠近的時候,注意到,她的眼睛是閉着的。
夢遊?南歌也不記得新月有這個毛病啊。她把門關好,抱起趴在牀上同樣沒睡的新月,“新月我問你一件事情,你要是有就叫一聲,沒有就叫兩聲,現在聽明白了就點一下腦袋。”
橘貓點了點頭。
“你從小到大有沒有夢遊過?”
新月叫了兩聲。
“你看吧,本性南移,他都已經變成人了,晚上愛溜達的毛病還是改不掉。”
南歌困惑的看着朱廣臺,“所以,你想說什麼呢?”
“我呀。”朱廣臺說,“就想說,我出的那個注意沒有那麼不靠譜,你看啊,要是他忘了本,那就完了,肉身死了就死了,它都不帶動彈的;可要是他沒忘本呢,那完了,肉身一死,他就會自動回來。這叫落葉歸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