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泠皙僵硬地扯動嘴角的肌肉,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笑聲像從遠處傳來,飄渺中帶着幾分陰冷。
見她這副模樣,南歌便不再理她。
等周冉和葉瀾筠收拾好了,一起去教學樓。南歌忘了拿團員證,又回了一趟宿舍。
出來的時候,其他三個人已經走了四五米。
她小跑兩步,正要跟上去。忽然沈泠皙回過頭,衝她陰陰地笑了。
南歌的腳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心裏的恐慌一陣比一陣強烈。
就這麼和前面的三個人隔着三四米走了一會兒,周冉終於發現了跟在後面的她,“南歌,什麼時候跟上來的?”
“剛剛。”
南歌強顏歡笑地說道,眼睛往沈泠皙的方向瞟。果然,她又回頭了。
教學樓在曦園,離菀園有四五站路。公交車得繞一個大圈才能到。
昨晚喫完飯回來的時候,幾個人順着導航在學校裏走了一遍。發現步行走的話,也就十五分鐘的路程。
所以決定步行去教學樓。這可苦了南歌。
周冉和葉瀾筠都是活潑的性格,湊在一起像兩隻小鳥,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南歌本來話就少,被沈泠皙這麼一嚇,更沒有開口的慾望了。不說話,別的感官就特別靈敏。
她能感受到沈泠皙偶爾似有若無衝她脖子吹的氣,像一股寒風,刺激的她身上雞皮疙瘩一層層往外冒。
好不容易到了教室,她直奔最後一排去。步履如風,特別害怕沈泠皙跟過來。
怕什麼來什麼,她落座不久,就見沈泠皙跟過來:“南歌,我坐你旁邊吧。”
南歌忽然覺得她的聲音比昨天要粗了不少,不似昨天的清脆活潑,反而更像男人捏着嗓子學女聲。
她不點頭也不搖頭,更不說話。沈泠皙見她沒反應,就自顧自在她身旁落了坐。
教室裏的人越來越多,南歌憑藉紫色的眼睛,很快招來一大羣要鏈接的女同學。她同昨天一樣,發了個鏈接給她們。
女生的友誼就是這麼簡單,一個鏈接就讓128宿舍的四個人忽然有了很多熟人。
“你們住在幾號樓啊?”要了美瞳鏈接準備下單的白衣服小姐姐問。
“十四號。”周冉回答。
“瀅園沒有十四號樓啊?”
聽見十四號樓,一個穿黑色連衣裙的小姐姐也湊上來。
“我們住在菀園。”
沈泠皙陰森森,沒有起伏的聲音扎破了喧鬧,只剩下一片寂靜。
那個穿黑色連衣裙的小姐姐忽然湊到南歌的耳朵邊,悄悄說:“我聽說菀園的十四號樓不吉利。”
南歌聞言,下意識看旁邊的沈泠皙,只見她端端正正,石像似的坐着,和早上唯一不同的是:眼睛沒有盯着南歌。
見沈泠皙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被嚇怕了的南歌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竟然指了指她,偷偷和黑色連衣裙的小姐姐說:
“不瞞你說,我的這個舍友今天早上起來就不太對勁。”
“我就說女生怎麼可能是那種聲音!”女孩一點兒也不意外,清冷的看着沈泠皙的側影。
“我叫新月。”女孩接着說,“我的眼睛跟別人的也不一樣。”
南歌呆愣愣的,不知該做何反應。只聽見新月接着說:“你舍友被鬼上身了。”
擡起頭,仔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新月。
個子不算高,身上穿的是改良盤扣旗袍,腳下踩的是手工虎頭老布鞋。
“我看見她身上有一個老頭兒。”這個叫新月的女孩兒趴在南歌的耳邊神神祕祕的說。
新月一早就注意到沈泠皙的舉止怪異,不過學校這種地方住着些神神鬼鬼不足爲奇。
可聽說她們住在菀園的十四號樓,心裏還是“咯噔”一下。
聽說,一九八幾年的時候,這菀園是個敬老院,因爲太多老人離奇死亡,就廢棄不用了。
後來阢湖大學需要擴建,政府就把這裏劃了過去,現在的醫學部正是以前敬老院的治療中心。
新月本來對這種謠傳將信將疑,不過今天看見沈泠皙的狀態,她的懷疑便也煙消雲散了。
這沈泠皙長得白白嫩嫩,一張鵝蛋臉上:眉毛細長,眼睛上挑,櫻桃小嘴。再往下看,削肩,身形苗條,肉體豐滿。是個標準的古典美女。
是上了年紀的老頭兒會喜歡的類型。
“今天就先交流到這裏,以後有什麼問題歡迎大家隨時找我。”
輔導員說完率先走出教室。同學們紛紛討論去哪裏喫飯。
“南歌。”新月叫住南歌,神神祕祕的說:“你看你那個舍友幹什麼呢!”
沈泠皙正盯着前面的女同學,裙子高高挽起,露出裏面的黑色底褲,手放在下體,做着不可描述的動作。
“這·····這······”南歌嚇得語無倫次,身體自動離沈泠皙更遠一點。
“帶我去你們宿舍看看。”新月說。
她跟着南歌進了十四號樓,宿管阿姨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老花鏡被她擱在一邊。
兩個人正要從值班室的窗戶前走過的時候,鏡片忽然“啪”的一聲,四分五裂,驚醒了睡得正香的阿姨。
眼睛睜開的第一時間不是看眼鏡,而是看值班室外面。推開窗戶,叫住南歌,“同學,宿舍不能帶生人進。”
南歌正要扭頭對阿姨解釋一番,新月拉着她就跑,不用南歌帶路就在128室門口停下了。
開門,進屋。新月的臉上已經帶了殺氣。
南歌跟在她身後,覺得背後有人,回頭一看,阿姨正從值班室探出頭,看着自己,臉上還掛着詭異的笑。
新月一屁股坐在沈泠皙的牀上,腦門已經冒出細密的汗珠,“你們住的地方不乾淨。”
緊接着忽然神色一變,“門口有人。”
南歌猛地把門打開,看見肥嘟嘟的宿管阿姨站在門外。一眼便瞧見她原本圓滾滾的臉不知何時變成了方形。
阿姨的眼睛和沈泠皙的一模一樣,目光呆滯,雙眼無神,眼球不會動。
南歌被嚇傻的功夫,新月已經擋在她前面,問阿姨:
“有什麼事嗎?”
“沒有,沒有。”阿姨搖着頭,轉身往值班室走,肥胖臃腫的兩條腿走起來竟然像木棍樣僵硬。
南歌現在腦袋裏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回家。忽然感覺後背發涼,一陣酥麻直衝頭頂。
“嘿!“新月忽然大叫,照着南歌的後腦勺狠狠打了一下。
南歌的身體向前踉蹌了一下,皺着眉毛,不滿的問:“你幹嘛呀?”
“剛纔你差點就被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