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躺在牀上休息的那三天,是數着小時熬過去的,南歌總是覺得自己已經好了,可一下牀,雙腿就像沒長骨頭似的,癱倒在地上。
新月看着她嘗試過二三十次之後,終於忍不住說:“我看你還是別折騰了,你好像都忘了從你身上弄出來多少隻老鼠了,還有最後你沒看見的那隻大灰老鼠,我的媽呀,就坐在你的脖子上,別提多嚇人了。”
她雖然是這麼說的,可神態輕鬆到一點都不像親眼目睹過。拜南歌所賜,新月怕老鼠的毛病算是徹底被扳回來了,現在提到老鼠不僅沒有生理反應,還能跟南歌聊一會兒。
南歌可不想跟她說這些有的沒的,現在她和新月完全相反,老鼠這兩個字根本聽不得。更別提想起來自己的身體曾經被老鼠做過窩了。
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誰遇見這種事情估計都得崩潰一陣子,最有可能的還是留下一生的心理陰影。
南歌從清醒了就開始嘗試下地,試了整整三天,中間失敗了無數次,終於在第三天晚上,成功站起來了。
那天晚上天空特別晴朗,就算沒有路燈,星星也能把周圍的一切照得很亮。這麼多的星星,是城裏很難見到的。
很多同學跑到院子裏狂歡、燒烤,屋外吵吵嚷嚷,屋裏安靜的嚇人。南歌趴伏在地上,站起來,跌倒,站起來,跌倒。她自己都數不清已經失敗了多少次。
新月因爲說讓她不要太心急被趕出去了,南歌心裏擰巴的要命,她也不想跟新月發火,可每每看到自己跟廢物一樣的雙腿,她就煩躁的要命。
已經第三天了,這兩條腿絲毫沒有恢復正常功能的跡象,腿上的肌肉甚至還開始變得堅硬。想到自己的後半生可能會就此離開這雙腿的加持,南歌就驚恐萬分。
衣服都被汗水浸溼了,大腦也因爲長時間如此反覆有些眩暈,越是這樣,南歌就越着急,她的動作也一次比一次猛,終於猛地摔倒在地上,爬都爬不動了。
她的身影出現在宿舍的穿衣鏡裏,南歌把這情景看在眼裏,好像被針扎進去一樣,她咬着後槽牙,”今晚的最後一次,還是不行就明天再來。”
沒想到就是這崩潰後準備放棄的最後一次竟然成功了,南歌像個小baby,剛剛學會站着,還不能站穩,她的手緊握着牀柱子,臉上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汗水。
新月進來的時候,南歌還維持着這樣的姿勢,因爲,她被摔怕了,不敢落地。
“哇塞,你好厲害!”
新月都忍不住爲她鼓掌,按照七爺的意思,南歌至少得七天才能站起來,沒想到今天才第三天,就已經能站穩了。
第一步成功了,後面都非常簡單。走路、跑步、自由活動這些事情南歌還沒來的及煩惱,她的正常生活就已經恢復了。
爬起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拉着新月去殯儀館,新月都醉了,“你是不是人類啊!”
新月看着容光煥發的南歌,很難想象她昨天還因爲站不起來而大發脾氣,崩潰哭泣。
本來她覺得南歌剛剛恢復,應該修養一段時間,這些靈異古怪最近能躲則躲。可南歌犟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沒辦法只好答應下課後陪她去一趟。
兩個人都沒想到那具碎屍還在殯儀館,按照流程,李師傅拼布完畢,該化妝化妝,該遺體告別遺體告別,然後就火化了。
沒想到恰好屍體的家屬感覺最近幾天都不吉利,非要延期,屍體現在暫時保存在殯儀館。新月和南歌雖然有臨時通行證,可想要見到這具屍體是不可能的。
李師傅手裏又多了一具碎屍,屍體一名五十歲左右的女性被自己的兒子殺死後分屍。孩子的父親寫了諒解書。那個孩子最終判決有期徒刑。
親眼看見被切割整齊的屍體的心情和看見社會新聞上的一篇報道是不一樣的。南歌看着一塊一塊整齊的像拼圖的屍體,“新月,你看到了嗎?”
新月搖搖頭,“我什麼也沒看見,這只是一些普通的肉塊。”
南歌同樣也什麼都沒看見,之前那具碎屍,南歌和新月心照不宣地有意避免看見那個人的靈魂,而這具。兩個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還是什麼都沒有。
“看不出來你們兩個小姑娘的愛好還挺奇特的。”李師傅還是頭一回看見對碎屍這麼感興趣的女孩,其實別說女孩子,感興趣的人都很少見。
那種人幾乎都是兩種可能,一種是公檢法,在體制內,另一種是監獄,住在體制內。李師傅打量南歌和新月,不知道這倆是哪一種呢?
新月注意到李師傅看他們的眼神不一樣,臉有點紅,“我們老師上午剛剛講說有一種說法,人死後體重會減掉靈魂的重量,我們兩個在好奇這種被分屍的靈魂,它的重量變不變?”
“還有這種說法,我沒聽說過。”李師傅邊穿針引線邊搖頭,“我們年輕的時候哪有這老師那老師的,都是師傅帶徒弟。”
“我那個師傅啊,比我還小,可人家入行早啊,我就得尊稱人家一聲師傅。我剛來的時候,衣服都縫不好,全是師傅手把手交出來。他們家原來是開裁縫鋪的,人家本來身上就帶着手藝。”
“你的師傅現在在哪兒呢?”南歌估計他沒準在某個大學任教呢。
”早就不幹了,他都二十七八歲了,一直找不着媳婦兒,相親人家嫌棄他幹這工作不吉利。他一氣之下就辭了工作,下海經商了。”
按李師傅的年齡來看,那個人下海的時間應該也是好時候,“他現在肯定特別發達了。”
“發達什麼呀,就在隔條街縫褲腳。”
“他結婚了?”
李師傅搖頭,“沒有,現在還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