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他來不及反應，飛快轉了個身，“有病看病，沒病吃藥，別在這兒煩人！”
老南捏着太陽穴，揹着手，彎着腰駝着背，盯着北女士看了半天，“你沒聽奇奇說麼，那個老王是那種人，你說要是我們南歌一不小心被揍了可怎麼辦？她也不來個消息······”
北女士放下手裏的東西，轉過身，用少有的認真的神情看着老南，“我問你，這件事情，是誰逼着她乾的？”
“誰逼她了，還不是她自己偏要，偏要，現在倒好，我看她哭都沒地方哭去！”不提還好，提起來老南就覺得自己可能生了個大傻瓜。
“那不就結了。”北女士轉過身，熟練的刷洗着鍋碗瓢盆，好像整天圍着它們轉已經培養出來感情了一樣，“她自己選的，你難受個什麼勁兒。就說最壞的可能，奇奇的身體被她的親生父親給殺了，那南歌不還活着麼。”
老南覺得北女士說的很對，又不對，按照她的邏輯走的確沒毛病，可自己怎麼總覺得怪怪的。
他這麼擔心也是有原因的，雖然沒見過王叔叔本人，不過老南曾經遇見過一個跟這個王叔叔類似的男人，那是某個學校的電工。當時老南在學校裏拍戲，忽然電路故障，請電工來檢修電路。
來的男人個子不高，一米六左右，畏畏縮縮，很是瘦小。模樣看着很兇，雖然也是雙眼皮、高鼻樑，可放在他小巧的臉上就是跟好看沒有半點關係。
操着一口方言，老南跟他聊了兩句也就熟絡起來，知道這個電工師傅姓陳，學校一個月給他兩千塊的工資，他是爲了有個住的地方纔勉爲其難在這裏幹。
老南雖然對他滿嘴的懷才不遇有一點懷疑，不過感覺這個人熱情大方，也就沒太多想，由着那個念頭一閃而過。由於拍的是校園青春劇，劇組需要在學校裏待好幾個月。
學校是一間民辦院校，很歡迎劇組幫他們宣傳，特地給整個劇組都安排了學生宿舍住。好巧不巧，這個陳師傅就住在這棟樓裏，老南住在四樓，他們一家住五樓。
這棟樓隔音不是很好，老南搬進去的住的當天就把這戶人家的家庭構造給弄明白了，原因很簡單，樓上沒有廁所，他們做飯洗衣服、上廁所都需要下樓解決。
電工陳有四個小孩，三個女兒，一個兒子，最大的念初中，最小的剛剛學會走路。有一批來城裏工作的是爲了超生來的，老南不覺得稀奇。
最讓吸引他眼球的是洗菜做飯洗衣服這些活做的基本上都是女主人和大女兒，老南很少在洗手間碰見他們家別的人做這些工作，尤其是電工陳。
“你這很忙啊！”老南上廁所遇見他還打趣道。
電工陳顯然沒明白老南想要表達意思，還非常驕傲，略帶惆悵的說：“唉，沒辦法，一大家子等着我養呢！”
老南想說的是您這家裏的事情都不管，全讓孩子做，那孩子學習怎麼辦？他可經常聽見半夜樓上有小孩哄小孩睡覺的聲音。
那天老南記得他在北女士的催促下穿上了秋天的第一條秋褲，感覺本來就不瘦的腿又粗了一圈，很不美麗。爲了讓心情更好一點，爬上四樓的露臺，叫上劇組裏的幾個同事，燒烤、啤酒喫喫喝喝，挺愜意。
大約是晚上十一點鐘的時候，樓上突然發出女人的尖叫，接着就是男人的各種辱罵，老南聽出來這是電工陳的聲音。
饒有興趣地豎起了耳朵，每次遇見這個電工陳，聊兩句就往生活不易上面扯，老南當然理解他生活的比較困難，可我都看見您在家就是一甩手掌櫃的了，還在我面前標榜自己多麼多麼顧家，是不是就有一點裝了？
要不是聲音是一樣的，老南甚至都懷疑這個男人是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電工陳了，跟老南同屋的燈光聽了半天樂了，“這哥們兒，終於忍不住了。”
此言一出大家都看他，“你們都看我幹嘛呀！就沒發現這哥們兒精神好像有點問題嗎？”
“我們每天都忙死了，不像你還有時間觀察人家有沒有精神疾病呢！”平時跟燈光玩的最好的攝像說。
燈光灌了一口酒，喝的有點猛，嗆了一下，“我可沒觀察，我就是看這個電工怎麼每次在廁所看見自己的老婆的時候，怎麼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一次兩次人家可能是吵架了，可次次都這樣，我就估計着這人可能跟給我的第一印象對上號了，性格有問題，不可交，更不能搭夥過日子。”
“你有這麼神？”攝像叼着煙，“那你看我的第一印象怎麼樣啊？”
幾個人吵吵嚷嚷，非要讓燈光也說說自己。樓上又多了孩子的哭喊聲，一浪接着一浪。老南這個歲數的男人很難有特別大的同情心了，那個女人至今沒有離開電工陳，說明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
倒是燈光的話點醒了老南，他記得自己對這個電工陳的印象也不好，總覺得他渾身上下帶着些賊氣，不像正經人。後來熟識了，感覺這個人倒也還可以，幹活不雞賊這就讓老南非常滿意了。
樓上各種摔砸叫喊，老南左耳朵進了，右耳朵卻沒出來，聽的清清楚楚，無非就是讓那個女人滾蛋，喫的喝的花的都是他的，還有自己沒發財都怨那個女人。罵女人的時候順帶着連大女兒也不能拉下，罵她學習不好，沒出息，等等。
老南聽了都覺得可笑，腦袋裏想起多年前大學老師說過的一句話，現在想來還真是至理名言：“不跟無賴講理！”
這句話他可真想上去送給跟電工陳據理力爭的母女啊。不過讓老南徹底噁心這個人的，不是這個，而是他嘴裏出來的污言穢語。一個罵自己女兒是“婊子”的男人再也不值得他看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