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阿姨勸過北女士，讓南歌伸出自己的雙手，像大夫號脈輪流給南歌的左右手看了一遍診。
號脈的時候，她的眼睛緊緊的閉着，南歌的眼睛不由自主的落在鄭阿姨的身上，人很瘦小，皮膚很白很白，臉上畫着淡妝，依稀能看見淺淺的皺紋的痕跡。五官清秀，是個很精緻的女人。
北女士不是用眼睛瞥南歌，見她連看都不看自己，心中大爲不快，可又無可奈何。鄭阿姨眉頭微微皺起，好像發現了什麼。
約莫兩三分鐘的功夫，鄭阿姨把南歌的手放下了，喘了幾口粗氣，自己才緩緩睜開眼睛。她還沒說話，南歌和北女士就像兩個好奇寶寶，先開始發問：“發現了什麼？”
鄭阿姨疲憊的揉揉太陽穴，北女士馬上會意，親自遞上老南剛泡好的西湖龍井。鄭阿姨結果茶杯，小口抿了一下，並不往下嚥，而是在嘴裏含了一會兒，又吐回茶杯。
南歌沒見過這種世面，北女士擔心她說錯話，趕緊笑得像個舔狗，“這纔是真正的原湯化原食，真不錯。”
此言一出，南歌和鄭阿姨都像看傻子一樣看着她，北女士是標準的天秤座，南歌印象中她還沒有出過這種醜。北女士也發現小丑竟然是自己，身子往一側一癱，竟然鬧起小脾氣。
“你們小區現在住的這些人中，十九年前有沒有人死過一個孩子？”
看鄭阿姨的神色不像開玩笑，可她這問題問的很不正經。現在小區裏的住的人很多北女士都不認識，上哪兒去知道人家十九年前有沒有失去過孩子。
北女士非常爲難，“我不知道。”
鄭阿姨表示理解，“也是，小區這麼大，這種隱私問題很難知道。”說完，她拿着南歌的左手，露出手腕，“北北，你覺不覺得你女兒的這個手腕不太一樣？”
“你這麼一說還真是。”北女士一眼看上去就覺得有點奇怪，聽鄭阿姨這麼說，再拿起另一隻手腕對比，這個手腕裏的脈搏有另個一個的兩倍還粗。
“你這個手腕裏的血管一直都跟右邊的差這麼多嗎？”避免自己又說錯話，北女士找南歌問清楚。
南歌眯縫着小眼，佝僂着身體往前，嘴巴張着像個老太太。兩個手腕放在一起，眨眼的功夫一會兒左邊的手腕裏血管粗，一會兒變成右邊的血管粗。
北女士都快等的不耐煩了，南歌才煞有其事的說：“是不正常。”
鄭阿姨的電話響了，家裏人催她回家。掛掉電話，“我就長話短說了，你看到的粗的那個是另一個人的脈搏，應該是你們小區某戶人間當年孩子夭折之後，沒有好好辦後事，留下的後遺症。要是不弄走，南歌的眼睛就一直得這樣。”
鄭阿姨又問南歌，“你是不是很累、很想睡覺，可就是睡不着啊？”
收到南歌肯定的回答，鄭阿姨接續說：“而且她的這些症狀也不會消失。”
鄭阿姨已經拿着皮包站起來了，“就憑咱倆這關係，我怎麼可能坐視不管呢？明天要是還沒好，你可以來我家找我，或者電話聯繫都行。今天我就先走了。”
北女士送鄭阿姨到門口，戀戀不捨的看他離開。南歌在客廳裏坐着都聽見了北女士的聲音，一會兒是“路上小心”，一會兒又“到家給我發消息”，言語中濃濃的不捨南歌都感受到了。
南歌摸着脖子上的“刺”，不應該啊，她最近一直帶着這個小鏡子的啊？她坐不住了，在客廳裏來回走，仔細回變成這樣是什麼時候，自己都看見了什麼樣的鬼，
北女士回來的時候，南歌還沒有頭緒，她只記得那天早上自己被迫去超市跟大爺大媽搶菜，差點累死在路上。
來回倒騰這有限的記憶，怎麼都理不出頭緒，唯一確定的嫌疑人就是老南，雖然他平時的表現很像後爸，不過南歌還是非常肯定他暫時對自己還做不出如此殘忍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就算讓他幹，他也不會啊。
北女士的心裏像安了炸彈，“砰砰”不停的跳，看見南歌來回走動，心裏煩得緊，可看見南歌可憐巴巴的小模樣，又什麼火都發不出來了。
“有什麼頭緒嗎？”她問南歌。
南歌搖頭，“沒有，除了老爸。”
北女士這個人有一個最大的優點就是特別聽勸，人家隨便建議她點什麼都能被她記在心裏，“那天你在咱小區都看見誰了？”
南歌還是搖頭，“那天風很大，小區裏沒人活動，除了·······”聽到除了，北女士的眼睛亮晶晶的，“除了誰？”
“除了我爸。”南歌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一個勁兒就想把這件事往老南身上引，甚至還覺得要真是老南就好了。
北女士可不相信南歌說的，她的姐妹留下了兩個線索，一個是十九年前，夭折過一個孩子；另一個是住在這個小區。
她和老南只有南歌這一個小孩，還恰好就是十九年前生的，“你在好好想想，還有沒有別的人，來回都算。”
南歌想破了腦袋，也什麼都沒想出來，只能這麼不了了之。跟北女士不歡而散，回到臥室，她已經準備好了迎接一個無眠的夜晚。
“一個葫蘆七朵花，風吹雨打都不怕·······”南歌躺在牀上無聊到唱葫蘆娃給自己聽，她也真是奇怪了，以前自己怎麼會覺得熬夜這種東西上癮。
在牀上翻來滾去，手機已經玩沒電了，人卻還是滿格，這種感覺南歌再也不想體會了。沒勁撲騰了，只能像個屍體一樣直挺挺的躺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雪白的天花板。
看久了，眼前竟然出現了小雪花，南歌忽然想起來小時候電視機沒信號了，也會有雪花，覺得好笑，自言自語：“怎麼，你也沒信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