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都沒影響到老南。反而讓他的呼嚕聲打得更響亮了。南歌把整個人都塞進棉被裏，說不出來是哪裏不舒服，反正就是想發脾氣！
“睡不着？聊天嗎？”
南歌眼睛睜的更大了，“李陽光？你在哪裏？我怎麼看不見你啊？”她從被子裏到被子外睜大眼睛好好找了一遍，就是沒有李陽光的蹤影，這個年頭想看見只鬼都這麼難了嗎？
“不是說了麼，我在你身上啊，在你身上怎麼能到別的地方找見呢，你也是夠蠢的！”雖然說出來的話不好聽，不過李陽光的口好像一個大哥哥，帶着寵溺，讓南歌覺得很親切。莫名的她對這個李陽光一點都不覺得反感，她和他之間好像有一種親暱的默契。
“那張符有沒有傷到你啊？”南歌想起那團黑煙，現在還提老南手疼。
“差一點，多虧了你老爸，不然被燒成那樣的就是我了。”李陽光說的可一點都不像這麼嚴重，輕鬆的口吻中多多少少還帶了一點戲謔。
“你能不能出來一下？我想看看你。”南歌特別想知道這些年跟自己共生的男孩到底是什麼樣子的，老實說，現在她都有一點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做夢都想不到，南歌是由兩個人組成的。
“我出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不知道怎麼回來啊？”李陽光不知道想到什麼有趣的事情，“除非你把我弟弟他們找來，沒準兒我就能讓你看一眼我的尊榮。”
南歌聽出來了，人家這是不想給自己看，也就沒勉強他，“你要小心一點，我媽媽不會善罷甘休的。”
想到北女士那個犟脾氣，南歌都覺得頭大，偷偷鑽出被窩，看見老南睡得很香，呼嚕打的震天響，不知道什麼時候，頭上已經有了稀稀疏疏的白色，人家都是媽媽變成黃臉婆，她們家到好，爸爸的膚色黃的很徹底。
嘆了口氣，默默縮回被子裏，“總之，你一定要小心就對了。”
此言一出，空氣中靜默無聲。南歌知道李陽光聽見了，這隻鬼跟自己這個人一點都不一樣，雖然跟自己一起生長到現在，不過南歌有一種此鬼亦正亦邪，充滿祕密的感覺。
不理她她也不在乎，閉上眼睛，開始強迫自己睡覺。她的眼睛緊緊的閉着，就算眼周癢癢的好像被十萬只蚊子一塊兒咬，她也絕對絕對不睜開眼。
過了一兩個小時，覺沒睡着，眼周的細紋生生被她擠出來很多條。南歌終於放棄了，從被子裏面爬出來，頹廢的坐在牀上。
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鐘，可她還是一點睡意都沒有，內心有一種無法言說的崩潰感，滑動手機，尋找這個時間可能還沒有睡覺的人，一個也沒有。
以白色爲主的酒店房間這會兒看着竟然有幾分停屍房的感覺，忍不住從牀上下來，走到窗邊，南歌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窗簾外面花花綠綠的世界，感覺自己的內心已經寂寞到長草。
南歌從小其實還有一個不能算作毛病的毛病，她的身體不保溫，熱量來的快，去的也快。她的體溫夏天永遠保持在三十七度，冬天無論裹得多厚，永遠都是三十五度。
乖乖滾回牀上，把自己完全縮進被子裏，“該，讓你下去得瑟，凍傻了吧！”李陽光的聲音又出現了。
南歌坐不住了，這是個什麼情況，他總不能一直待在自己身上吧，那自己還怎麼生活啊，“你有什麼打算嗎？總不能一直陪着我到死吧？”
“爲什麼不能？“李陽光的回答讓南歌想起來新月曾經對自己說過的一句話：永遠不要試圖跟一個已經死了的人講道理。
新月當初這麼告誡自己還是在花園街，當時南歌沒有聽從她的建議，吃了一個小小的虧，現在她決定聽新月的，裝作自己什麼都沒說過。
“你說話呀，爲什麼不能？”李陽光沒等到南歌的回答，反而着急了，催問的語氣中摻雜了很多急促。
南歌只好耐着性子幫他解答，“因爲我以後要結婚生子，還要工作，你沒有辦法一直留在我這裏，現在我上學的時候，你能夠躲起來，在我不學習的時候出現。可以後我獨立了，我做的事情都是你忍受不了的，你能躲到哪裏去呢？”
南歌覺得自己說的非常有道理，她也是最近纔想起來的，在學校的時候，李陽光應該很少在自己的身上老老實實的待着。
仔細回想，那種渾身清爽的感覺和在家裏的時候無時無刻不感覺到疲憊的狀態差別太過明顯。大概他真的很討厭唸書或者待在學校這種地方吧。
南歌如此語重心長，沒想讓李陽光感動，只是想讓他給自己交個底，最好能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怎麼一回事。她也沒有特別想要把李陽光從自己的身上趕走，她清楚要是沒有李陽光自己現在還在一片漆黑中撲騰呢。
“今天沒心情，等改天吧！”李陽光沉默了很久，久到南歌以爲他已經哪兒來的回哪去了，他才忽然出聲。
人家都這麼說了，南歌也不能拿刀架在他脖子上讓他說，於是轉移話題，想起來老南曾經說過李陽光的爸爸和媽媽現在都遭受到了病魔的攻擊，“你爸爸媽媽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一時半會兒死不了。”李陽光更加煩躁，好像提到自己的雙親讓他心裏很不痛快。
南歌只是想要打發失眠的時間，沒想給自己找不痛快，李陽光既然心情這麼不陽光，她就怪怪的閉上嘴巴，看了眼時間，這麼一通折騰，現在已經快要凌晨兩點鐘了，不睡不行了。
同樣還沒睡着的還有北女士，她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也成了孤寡老人，周圍空蕩蕩，燈她都不敢關，平時怎麼都覺得有點小的家，現在空空蕩蕩，冷冷清清，連帶着讓人的心裏都發虛。
“怎麼能真不回來呢？怎麼能真不回來呢？”北女士翻來覆去，心裏特別不是滋味兒，有點害怕，還有點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