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賈雪看見南歌走了，也懶得繼續僞裝，眼神冰冷的看着面前這個既是新月，又不是新月的人，“哼哼，你看人家從頭到尾理過你麼，我勸你還是老實一點比較好。”
南歌走後，新月整個人都佝僂起來，好像一個受盡屈辱的老太太，她也不說話，就一個人靜靜地喫着碗裏的東西。
她現在也很迷惑，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誰，心裏一會兒有一個聲音說她是新月，一會兒又有一個聲音，說她是賈雪。
她的腦袋裏好像一盤散沙，一旦她想要捏成一整個，看看自己到底是什麼模樣，就會痛到分分鐘炸開。
這是怎麼了呢？殘存的一點意識告訴她，事情應該從昨天說起。故事真正開始的時刻，是南歌放棄跟她一起和賈雪喫飯的時候。
新月看出來南歌非常不想和賈雪一起喫飯，她正兩邊糾結，雖然她和南歌都不想跟賈雪有任何交集，可畢竟是同一班級的同學，顏面總要給對方留一點的。
南歌好像也看出她的糾結，毫不留情的選擇散夥，甚至對她求助的眼神都視而不見。就算是新月本人，也必須承認，她是帶着火氣故意答應跟賈雪一起喫飯的。
“我們喫什麼呢？”少了南歌這個礙事的，賈雪臉上簡直就能用流光溢彩來形容，她親密的攬着新月，對新月從毛孔深處散發出來的拒絕視而不見。
“你決定就好。”新月被她過分熱情的架勢給嚇到，心中明明想的就近隨便找個餐廳對付一口，說出來的卻是這樣的虎狼之詞。
新月的話正中賈雪下懷，她巴不得能跟新月多待一會兒，既然新月說隨便她，那當然要找一個僻靜的，方便兩個人獨處的地方。
賈雪拉着新月往校門口走，中間新月幾次想要拒絕，總是提了一個話頭，然後被賈雪可憐巴巴的模樣給攔住了。
新月的性子比較軟，心思細膩，可美中不足的是帶着那麼一點老好人的潛質，總是人家一扮可憐她就沒招了。
賈雪帶着新月喫的是學校外面的一家比較高檔的西餐。新月喫着牛排，味同嚼蠟，她的頭幾乎要埋進餐盤裏。賈雪的注視讓她非常不自在。
那是一種赤裸裸的，帶着**的眼神。比她遇到過的小流氓還要恐怖，新月緊張的嚼牛排的嘴巴都不好用了。
賈雪看她不停的喝水壓驚，非常擔心的看着新月，“怎麼，是不是喫不慣啊，我們不然去別家？”
新月心想：還去別家呢，我還是趕緊回寢室比較安全！她又不好表現的太明顯，渾身緊繃着，輕輕搖了搖頭，“不了吧，我下午還有事情呢！”
聽說新月下午竟然有別的安排，賈雪的眼睛沒亮，只是探究的看着新月，“下午沒課，你也不是學生幹部，有什麼要忙的呢？”
她查崗的語氣讓新月特別不舒服，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雙方攻守的態勢已經變了，話題和場面完全被賈雪把控。自己又沒有幫手在場，賈雪的措辭一嚴厲，新月分分鐘準備舉手投降。
“我去下廁所。”新月紅着眼眶，只想離賈雪遠一點，哪怕只是暫時的也可以。
很不湊巧的是賈雪好像也發現了她的目的，跟着新月站起來，“我正好也想去，一起啊。”
新月：······
在賈雪的熾熱的注視下，新月慢吞吞從廁所裏出來。餐廳裏的人多了起來，她看着大家來來往往，可是好像一個能幫助她的人都沒有。
新月已經猜出就算自己喫完了，賈雪可能也還是會找各種理由帶着自己去別的地方，所以她故意喫的慢吞吞。
賈雪也不着急，看新月喫的慢了，反而很高興，“你跟南歌怎麼玩的那麼好呀？”
“因爲我們住一個寢室啊。”新月其實真的一句話都不想跟她說，她對賈雪的反感已經達到了一定的程度。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新月不敢往下想了，現在想想賈雪講鬼故事的時候，忽然臉就變成另一個老頭，她還是覺得噁心。
對，沒有恐怖，只有噁心。那是一張怎樣的臉呢？新月印象最深刻的只有一個字，就是“髒”，她從來沒看見過這麼髒的臉，就算是面目全非的鬼魂，也沒有那個老頭的臉髒。
他的髒可以分爲兩部分，不講衛生的髒和從皮囊到血管的髒。要是沒有臉上厚厚的灰遮蓋，恐怕他的令人作嘔的特質會更加明顯。
他的血管、皮膚、皮肉，甚至臉上的沒跟細小的絨毛都沾滿了污穢，由內而外的散發着骯髒的氣息。新月還記得講到最恐怖的時候，他總是會躲在賈雪的臉皮下，做一個詭異的鬼臉，露出黃黑色的牙齒，上面不僅有斑斑裂痕，還有一些褐色的蟲子的屍體。
雖然故事很精彩，可是新月到底還是聽不下去了。開始的時候她以爲這個老頭只是幫賈雪講故事的工具人，有可能是她們家中剛剛過世的老人，當她看見男人嘴巴里的黑色蟲卵竟然一天天在變大，新月又不是傻子，當然知道這是賈雪走了歪路。
她第一時間撤退了，可做夢都沒想到賈雪竟然喜歡女生，而且還喜歡自己！這已經不是“恐怖”兩個字能形容的了。可即便心中有那麼多的不舒服，她還是不好意思當面讓賈雪難看。
賈雪陰差陽錯，一不小心，竟然就把抓住了新月的這點小性格，在兩人的交流中獲得了主動權，聽到新月這麼說，賈雪明顯放心了不少，“這樣的話，是不是我也搬到你們寢室去，咱倆就也能這麼好了？”
新月看着賈雪略微有些風騷的挑眉，面露難色，“這個······怎麼說呢······”
她可不敢胡言亂語，看賈雪這個樣子，還真能幹出搬到他們寢室住的事兒來。到時候，南歌萬一直接搬走不住了，她哭都沒地方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