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到底看見什麼了？倒是快說啊！”巫婆着急了，捏着吉祥的手更用力了。她比枯樹皮還要乾枯的手掌幾乎要嵌進吉祥的胳膊裏。
“哎呦！”吉祥驚呼一聲，眼睛慢慢睜開，看着巫婆的眼神中充滿困惑，“娘娘？”
巫婆臉上不見半點笑意，焦急的問她，“你看見什麼了？”
吉祥從牀上做起來，眼前有一瞬間的空忙，她分不清楚是夢境還是現實。好不容易和緩了些，纔將自己看見的監控視頻中的內容和巫婆一一道來。
巫婆聽後沉默半晌，“孩子，都到了這個時候了，我也就不繼續替你媽媽保守祕密了，你知道你的親生父親是誰嗎？”
父親？這兩個字離吉祥一直非常遙遠，她的世界裏這兩個字眼全都被野種這兩個字取代。她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的父親是何方神聖，藍芳也不允許她思考這件事情。
吉祥搖了搖頭，“不知道。”
巫婆嘆了口氣，環顧這間破舊的屋子，她的眼睛裏又浮現出了藍芳忙碌的身影。她因爲這份工作所以一生都沒有結婚，而藍芳的爹媽有死的早。所以藍芳也算在她身邊長大的。
藍芳這個孩子性格善良，手腳麻利，唯一的不足就是耳根子太軟，人家說什麼就信什麼。巫婆害怕她喫虧所以把她看得很緊。
等到了二十歲，村裏的小姑娘小夥子們都出去打工了，她也不願意落後，揹着一個破書包出了村。
約莫過了半年以後，藍芳大着肚子回來了，村裏人問她的肚子是怎麼回事兒，她就跟人家說孩子的父親下礦井被打死了。藍芳只跟巫婆說了實話：她被人**了，就是隔壁村的杜明誠。
孩子不用說，當然要生下來，巫婆最見不得的就是墮胎。爲了顧及顏面，藍芳根本不敢告訴別人自己的孩子是怎麼來的。
巫婆點一支菸，靜靜地看着它燃燒就好像看着自己的所剩無幾的生命，“孩子，你的媽媽應該就是被你的爸爸給害死的。”
吉祥心中早就有了判斷，可冷不防的聽到這話從別人的嘴巴里說出來，心裏還是覺得不是滋味。她看着牆角的冰櫃，裏面躺着的是她的媽媽，可是她連魂魄都不見了，“娘娘，求您幫我找到我的媽媽，讓我見她最後一面。”
“難辦啊！”巫婆終於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煙，“聽說這幾年隔壁村的巫師已經被杜明誠一家給聘過去了，只操辦他們一家人的事情。我還納悶他們家怎麼會有這麼多人要死呢？搞了半天，原來是爲了弄你媽媽的。”
一個村子裏有五六個巫師、巫婆，杜明誠的村子比較大，至少有十個左右，這麼多人都被他收買了。吉祥忽然想起自己到警察局反映情況的時候，那個負責接待的老民警一臉不耐煩的對自己說：“怎麼又是你？”
“娘娘，求您一定要幫我找到我的媽媽，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吉祥穿着單衣單褲，從被窩裏爬出來，跪在巫婆面前，頭低低的垂着。就在剛剛她忽然明白，沒有了媽媽，自己的生活也沒有了意義，就算能再見一面都好。
娘娘趕緊攙起吉祥，“你這是幹什麼！你媽媽剛死，你就跪我，這不是咒我嗎？”
巫婆擡頭看着吉祥的側臉，這個孩子已經長大了，“辦法倒是有，可是代價很大，就算不是我主持，一般我也不建議使用這個方法。”
“沒關係，我可以承受！求您了，我必須見到我的媽媽！”吉祥現在除了這間破屋已經一無所有，聽見巫婆這麼說，眼睛裏充滿熱忱。
她從小跟母親相依爲命，母親雖然常常教育她，沒有吃不了的苦，沒有受不了的罪。可事實上藍芳捨不得讓吉祥受一點委屈，手頭再不寬裕，對吉祥從來都是別的孩子有什麼，吉祥也必須得有。
巫婆點了三根菸，插在破木頭牀的縫隙中，等它燒到一半，“如果需要你的命，你還願意做嗎？”
巫婆的聲音蒼老了很多，嗓子裏好像含着一塊老樹皮，聲音不僅含混不清，還帶着一點粗嘎。
“我願意！”吉祥想都沒想就答應了，自己的一切都是藍芳給的，沒了藍芳她活着也沒有意義。吉祥在從藍芳的宿舍裏走出來的那一刻就想要隨着藍芳而去了。
值班室裏阿姨的嘴臉讓她又一次見識到了人類的冷漠，沒有了媽媽的世界每天都是冬天。吉祥一點都不留戀。
巫婆還想勸她再考慮考慮，她大學就要畢業，大好的前程就在前方等着，這個時候放棄自己的生命，前面受的罪全都白費。
跟死人打交道久了，就喜歡算賬。巫婆很明白，人生啊，就是你將自己的欠下的還上，將賠了的賺回來，等到什麼時候收支平衡了，你也該告別了。
吉祥心意已決，沒有絲毫動搖，整個人在巫婆的眼裏好像一塊頑石，”娘娘，我們什麼時候開始？只要能讓我再見到媽媽，我全都聽你的。”
“不急，不急，我得先教教你，不然就算死了也百搭。”
巫婆用了三天的時間告訴吉祥陰陽之間的奧祕，吉祥當然虛心受教，“娘娘，您說的時候我明明好好聽了，怎麼一轉頭就什麼都忘了呢？”
吉祥的記性遺傳了藍芳，不論是念書還是學東西，一遍就會。現在忽然變成了一個榆木腦袋，吉祥一時很難接受。
“記不住？”巫婆也是第一次教人，沒有經驗，聽見吉祥說自己記不住，馬上就緊張起來她讓吉祥先自己頓悟頓悟，自己鑽進一個角落裏的小黑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