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好像很痛苦,像一隻小貓咪,發出咿咿呀呀的低吟。聲音把南歌從自己奇奇怪怪的想法中喚醒,輕輕給了自己的大臉盤子兩個巴掌,“真是的,這種時候怎麼可以想那些有的沒的呢?”
她趕緊從慕也貢獻出來的手帕給新月擦拭身體,雖然隔着薄薄的布料,南歌還是被新月冰冷的體溫給嚇到。
猛地把手縮回去,像看外星人一樣看着新月,輕輕推了推被子裏面的人,“新月,你還好嗎?新月!新月!”
新月沒有反應,南歌又把手指放在新月的鼻子下面。還好,有呼吸,只是呼出來的氣息也是冰冷的。南歌把手伸進被子裏,被子裏面的溫度竟然比外面還要低一些。
南歌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是被凍麻了,還是被現在的情況給嚇麻了。她的身體不聽使喚的哆嗦着,外面明明有兩個未來的醫生,可是她心裏明白,新月現在並不是醫生能夠治療的。
此時另外一邊,吉祥剛剛從杜明誠的住所回來,她今天不僅跟杜明誠單獨相處了,還被他帶到家裏去。當然不是他的情人大本營,是他自己住的一個小公寓。他熱情的邀請吉祥在家裏住下,吉祥當然婉拒了,現在還不是時候。
脫光了人皮正準備睡覺。就聽見門口有“砰砰”的砸門聲,吉祥在裏面都已經感受到了對方的怒氣。
“誰啊?”邊說着,趕緊穿上皮肉,還不忘小心的不弄破它。眨眼的功夫她就已經和平時沒有兩樣了,打開門,屋外空無一人。
吉祥聯想起自己經常聽見的樓上叮叮噹噹的聲音,以爲是樓上住着的同學跟自己惡作劇,也就沒往心裏去,禮貌的笑了笑,就要重新關門回屋。
“我不管你是什麼來頭,既然在我們這裏住着,就應該按照我們的規矩辦事!”是一個男人的聲音,空曠、寂寥,像每天從屋頂上滴下來的水一樣陰沉。
吉祥喜歡聽這種聲音,她覺得親切,自從死掉之後,她好像還沒有正兒八經的聽過鬼說話。猛地轉過頭,整個人從裏到外都洋溢着興奮。
她打開門,外面還是什麼都沒有,她也不害怕,“來都來了,進來坐坐吧!”她的高興起來眼睛裏好像有星星,嘴巴就像抹了蜜,還沒走進就能聞到甜美的味道。
等了一會兒,沒有回答,吉祥失望的關上門,她太寂寞了。雖然計劃順利的不像話,可她畢竟已經不是人類了。就算整天待在人堆裏,還是感覺寂寞,因爲她的靈魂在另一個時空裏遊蕩。
現在來了同類,吉祥當然舉雙手歡迎。可是對方好像不太歡迎自己,吉祥想了想,決定做最後的嘗試,“你不現身把事情說清楚一點,我怎麼知道自己哪裏做的不對呢?不知道哪裏不對,就沒有辦法改正哦。”
關於男人,她的目標反正只有杜明誠一個人,今天已經試過了,非常成功;而男鬼呢,她一直沒有機會也沒有時間實驗,今天正好有找上門來的。吉祥越想越興奮,連皮肉帶骨骼都已經是高度亢奮的狀態。
對方終於繃不住了,全然沒有剛纔的氣勢,略微有點糾結的說:“你等着,我去問問他們。”
吉祥沒有關門,就站在門口老老實實的等着。親耳聽見樓梯上咚咚的聲音,接着是樓上拉椅子的聲音,還有開關門的聲音。
這些聲音穿進她的耳朵裏,像一首交響曲,名字就叫“樓上住着的東東”。吉祥很好奇樓上住的是人還是鬼,她更希望是鬼,這樣大家就能一起玩耍了。
陽壽未盡,吉祥還沒有脫離人的道德約束,善惡美醜在她腦海裏分得清楚。她對於鬼魂的認識,也就只是同類的程度,至於這些同類的心思是什麼樣子的,全然不在她的考慮之內。
她回來的時候就已經一兩點鐘了,再這樣一折騰,現在大概已經三四點鐘了吧。吉祥沒有時鐘,每天的時間全靠肉眼判斷。
她不喜歡看見時間流逝的感覺,現在好不容易死了,當然不會自己在弄一塊表來膈應自己。吉祥看着天空,隱隱約約能看見深藍的底色,幾朵白雲好像沒睡醒似的,晃晃悠悠比唱催眠曲的還專業。
吉祥沒等到上樓的回來也不生氣,一個人靜靜地看着天空,連皮肉都忘了脫。一站站好幾個小時,她也沒覺得累。對着天空有感而發,想起來自己活了二十幾年,還從來沒有見過日出。
聽見樓上沒了動靜,也沒看見有什麼東西下來,吉祥關了門,躺在牀上翻來覆去滿腦子都是想看日出。
她也不含糊,爬起來做完全身護理就上了山。別看藍芳生前就在這附近工作,娘兩個可一次都沒上過浮山。藍芳總說這個名字起的不好,浮山,浮山,總是飄着,早晚得踏。
浮山會不會塌吉祥不知道,但是藍芳和自己確實看不見它塌的那一天了。街上一輛車,一個人都沒有,吉祥穿着鞋子出門的時候還裝着走兩步,現在看見外面一個人都沒有,直接飄了起來。
“浮山和飄着的吉祥挺配的哦!”寂靜的街道里,吉祥的聲音傳到很遠,即空靈又刺耳。明明藍芳的聲音很好聽,自己的聲音也不算差,可是兩個人的聲音混合之後只要一大聲說話就又刺耳又好聽。
吉祥弄不清楚怎麼還會有這樣的bug,不過這對她維持淑女形象也是一件好事情,因爲她只自己都享受不了自己大聲說話的時候這種奇怪的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