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行略微有一點渾濁的眼淚從她的臉頰流下來，其實她從公公去世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女兒確實在希望的身上，希望炒出來的菜和女兒炒的菜味道、色澤是一樣的，就連她剛剛喝的粥都嚐到了女兒的手藝。
南歌和新月面面相覷，“婆婆，那你肯定知道我們爲什麼會被困在這個醫院裏走不出去嘍？”
婆婆困惑的看着提問的南歌，臉上掛着淚水，眼神卻迷茫的要命，好像一個無辜的小朋友，“困在這裏？不是一直待在我的病房門口沒走嗎？我那會兒出去繳費的時候還跟你們倆說話來着，可是你們誰都不理我······”
南歌心裏這時候就不是簡簡單單驚慌失措能夠形容的了，她有一點害怕還有一點興奮，除了看別人廢墟探險的時候有這種刺激的感覺，上一次出現這種情況，還是和新月一起夜探廢舊的宿舍。
明明也沒過去多久的時間，可是現在那個廢棄的院子已經開始拆除，還有那個只會吸人血的物業也已經不在杌湖大學裏面待着了。這麼看來，不需要過很久的時間，只需要把場景人物更換一下，就能夠營造出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咱倆不會進了什麼陰陽交界之類的地方吧？！”南歌探着頭往病房外面看，護士小姐姐還有醫生來來往往，行色匆匆，一點都不像慕也和王亮那麼悠閒自在。
看那些人就算知道也不像願意幫自己解答的模樣，南歌又把頭縮回來，“婆婆，您覺得是怎麼回事呢？”
婆婆搖搖頭，“我沒有聽說過這種事情。”她心想可能是自己的時辰快要到了，可她畢竟不願意如此咒自己，死亡不可怕，不過她風光了一輩子總還是希望自己走的時候也能不是很狼狽。
“這樣啊。”南歌並沒有想太多，打掃乾淨戰場，“婆婆，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就先回去了，您有什麼事情不要自己做，等明天我們過來幫你。”
“人老了就像一個小孩子。”南歌在很多地方聽到過這句話，不過她心裏始終不是太認同，覺得是那些人誇張了。現在看見婆婆一個人待在病房裏，臉上掛着笑眼睛裏卻全是委屈的跟她和新月揮手告別。她差點被心中泛起的酸澀淹沒，不敢不認同。
“福寶呢？”新月也覺得婆婆孤零零的樣子可憐，不過不是有福寶麼，這隻貓又跑到哪裏去了。
“她啊，可能約會去了吧，不用管它，這隻貓可比我們這些人風流的多哦！”婆婆還是那麼開朗，讓南歌嚴重懷疑剛剛自己出現了錯覺。不過這樣就很好，她和新月也能放心了。
兩個人小心翼翼的站子啊門口的位置，邁出的每一步都特別謹慎，“我的媽呀，我總覺得貓膩就在這些瓷磚上，可不要猜錯了，一不小心有去了。”
她們對着自己腳下的七塊瓷磚發呆，研究哪一塊更加與衆不同，南歌忽然覺得好笑，“你看咱倆像不像在玩掃雷？”
她們上午的來的時候，福寶明明在的，就是南歌去買飯的時候，福寶也在婆婆懷裏待了一會兒。福寶是什麼時候不見的呢？新月使勁回想，總覺得事實就在眼前，可她就是抓不住。
南歌見她如此難受，“不如我們再去一趟，看看福寶在不在？正好驗證是不是跟瓷磚有關係，如果是以後我們就小心一點，如果不是我們就換一個思路思考這個問題。”
不需要別人，南歌都爲自己的這個提議鼓掌，私心是想要探險，可是大方向沒有錯，這種犧牲自己，服務別人的精神也只得讚揚。
新葉拉着南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後後的看了一遍，點頭道：“你的覺悟怎麼突然變得這麼高了，我都覺得有一點跟不上了。”
你那個有些羞澀這個時候竟然像王亮似的，不好意思的撓頭，“也沒有那麼好啦！”
婆婆在屋裏聽見兩個人說話的聲音忍不住嘆息，兩個這麼好的孩子，拉她們下水不知道是不是一件對的事情呢？
“一塊，兩塊······”
南歌還是一個非常有責任感的人的，既然是她提議的，那說什麼她都要做第一個喫螃蟹的人。腳在每一塊瓷磚上踩下去，說不害怕是假的，可又有一種大義凜然，慷慨就義的英雄氣概把自己的恐慌遮蓋。
人總是喜歡自己感動自己，大多數時候這都不是一個好的習慣，可是現在它變了，至少南歌不會說這種給與自己勇氣的想法是自戀的表現。
“最後一塊了，是不是就看它了！”南歌看着面前的瓷磚，大小剛好能容下自己的一雙腳。新月也看着南歌的腳和這個瓷磚，兩個人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可就是大氣不敢出一下。
南歌衝着新月重重的點頭，她嘴巴緊抿着，努力讓自己顯得一點都不害怕，可是伸出來的右腳還是抖得厲害，“我要是沒回來，記得幫我孝順父母！”
新月本來跟南歌同樣緊張，聽見她這一句話瞬間放鬆，“我也跟着你過去，你要是回不來了，我當然也回不來呀！”
南歌看着新月，眼神中有些呆滯，她喃喃自語，“沒想到你是這樣的新月······”話還沒說完，腳已經落了下去。
新月清楚的看見南歌的腳踩上去的瞬間瓷磚從白色變成了紅色，雖然時間很短，可足夠讓她的眼睛抓住。接着，南歌就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說消失也不確切，因爲她親眼看見走廊的另一側，長椅上坐着一個背影跟南歌非常相似的人，就算不敢說是南歌本人，那也絕對是南歌的親姐妹。
新月的眼睛沒有在那個背影上過多流連，她的腳也踩到了瓷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