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走到哪裏都揣着兩個大元寶，要是我的話，不僅薄面得給，厚面子也必須得給啊！”七爺沒想到這個康老爺子竟然是這麼單純的小可愛，“再說了，這個世界上的惡鬼千千萬，我們地府一向主張他們釋放完身上的怨氣再下來，畢竟冤有頭債有主嘛！”
新月和婆婆在後面聽得一愣一愣的，漸漸的有一條奇怪的線索在腦袋裏逐漸串聯起來，一個困擾兩人有一陣子的問題好像很快就能得到解答。
可是七爺沒時間理會這兩個人心裏的疑問，因爲戰鬥力忽然變成弱雞的康老爺子已經絲毫不能引起他的興趣。不管是人生，還是鬼差這份工作，都應該像他給自己安排的人生那樣起起伏伏，充滿危機。
眼瞅着七爺要撤，康老爺子一個箭步抱住七爺的小腿肚子，“不行，你不跟我把一切都解釋清楚就不許走！”
七爺看着她無賴的樣子，別說，這個德行跟南歌還是有一點像的。他心情大好，在沙發上坐下，“可以，你問吧！”
“我生死簿上的壽命是多少？”這是康老爺子最關心的問題了，他就想知道自己到底少活了多少年，下一輩子一定要補上。
“這個我倒是沒看，你也知道那個時候，整個地府的風氣就是懶散嘛！誰會閒着沒事兒幹看那種東西呢，不過從你現在這個蒼老的樣子來看，應該······不是七十三就是八十四吧！”反正自己也要投胎去了，現在跟普通人閒聊一會兒就當預習功課了。
“七十三？八十四？”憤怒已經不足以形容康老爺子的心情了，他已經淚流滿面。“閻王就爲了玩我幾十天，毀掉了我幾十年？我現在到底算什麼，你告訴我，我現在到底算是個什麼東西？”
康老爺子情緒非常激動，鼻涕眼淚流的到處都是也不幫南歌擦一下，看着七爺的眼神悲痛的好像心要碎。
七爺沒想到這個老頭兒竟然回想一個女人一樣崩潰，現在的情形根本就不在他預定的狀態之內。他有點害怕，自己以後絕對不能做這樣的女孩子。
從褲兜裏掏出一個青色的手帕，一看就是好久之前的樣式，放在康老爺子的手裏，“你不要這個樣子嘛，我還是那句話，兩任閻王其實都對你不錯了。至少你在這裏做厲鬼沒有鬼敢跟你搶地盤，也沒有鬼差收拾你，還給你一個鬼差的職位，很可以了。”
七爺是真的這麼感覺的，可是這樣的現實康老爺子根本無法接受，“我他媽竟然是厲鬼？哈哈哈哈，我是厲鬼？不，絕對不可能！我怎麼會是厲鬼呢？”他想起什麼，忽然緊緊的拉着七爺的胳膊，“你騙我的，你絕對是騙我的。每次我送我這裏的鬼上路的時候都是送到地府裏面的，我還像別的鬼差那樣，需要簽到！”
康老爺子又充滿了希望，看七爺就好像在看一個江湖騙子，連鼻孔都在表達自己的不信任。七爺搖了搖頭，“您自欺欺人有什麼意思呢？那些事情只是上面一句話的事兒，還有你這裏幾時收到過密函？我實話告訴你，沒有鬼差能吧手下的鬼攢一陣子再往下送的，因爲根本裝不下。”
康老爺子本來已經想開，就算曾經是厲鬼又怎樣，就憑自己的手段還不是輕輕鬆鬆洗白白麼。沒想到現在變天了，而自己竟然一無所知，看來真的是老了啊！他不僅沮喪，而且挫敗，甚至有一種想要跳樓的感覺。
七爺坐久了，屁股有點沾得慌，站起來，拉着康老爺子坐下，紅彤彤的胸口就在康老爺子的臉邊，濃濃的血腥味充滿了他的鼻腔。他忍不住皺眉、捏鼻子。
“這麼難聞嘛？這可是你自己的血啊！不用懷疑，這不是現代的某個人的身體，也不是蠟像，這就是當年你去世的時候的身體。衣服被我扔了，不過還留着一條手帕，剛纔借給你了。”
七爺其實對公平有一種變態的執拗，他之所以要爲自己人生的前幾年製作那麼多bug，目的很簡單，就是爲了讓後來的生活能夠甜一點，這對他來說就是完美的人生。在苦難中成長，然後享受成熟的果實。
他對康老爺子也同樣在使用公平的原則，在他的算法裏，你的身體對你進行了攻擊，而你喫掉了你自己的肉作爲報復，這一點問題都沒有。
康老爺子感覺七爺說出來的話可能不是自己想聽的，他捂住耳朵的時候已經完了，七爺的聲音已經在空氣中擴散了，“因爲你的身體到現在都沒有腐敗，我爲了不浪費資源，所以就用了起來。這也就說明這麼多年，你的呼吸其實都沒有完全停止。”
“這種頑強的意志，我真應該給你鼓個掌！”康老爺子渾身僵硬的看着七爺給自己故障，笑的比哭還要難看。他沒有辦法相信這是自己的身體，可是手帕的花紋、味道都是那麼的熟悉。
“我不服！”康老爺子這話說的多多少少都有一點外強中乾了，乍一聽氣勢好像很足，可是稍微往耳朵後面走一下，就能聽出用分貝僞裝成氣勢的部分。
七爺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這麼有趣的笑話了，這個老頭兒跟自己說他不服？“您哪裏不服呢？”
“明明不是我的錯，爲什麼要懲罰我！時至今日，要不是你說，我還被矇在鼓裏，要清理也應該先清理那兩個閻王纔是！”
看康老爺子的樣子，似乎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的是什麼了，他已經被氣糊塗了，有沒有完全被氣糊塗的樣子還是有一點可愛的。
“你以爲他們從閻王的位子上下來，是跑去做什麼了呢？地下的規矩多多少少跟人間的還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