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進了呢？”暮成雪問道。
冷霜華面無表情道：“看你本事。”意思明顯，本領高強活，本事差的就當鎮墓獸的口糧吧。
暮成雪哦了一聲：“看來單是我們倆死定了。師公能不能進去就靠你了。”
被委以重任的六合仙尊：“……”話雖如此，但是你說得也太自然了。
冷霜華讓開了一個位置，囑咐六合仙尊說道：“別鬧出動靜，四象加兩儀六個人對付你足夠了。”
六合仙尊簡直想破口大罵，感情這次冷霜華找他過來就是純粹的把他看成闖墓地的工具了唄。
“阿雪，你可太壞了。也得虧師公脾氣好，要是暴脾氣的早就清理門戶了。”
冷霜華懶得暮成雪，繼續對六合仙尊說道：“一會兒傳音陣聯繫，我們就去了，你就離開。”
六合仙尊：“你就帶着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暮成雪進去？”
冷霜華：“誰說帶他了，一個人就夠了，又不是外出踏青都要去。”
“不是，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但是沒必要。縱然我現在修爲倒退到金丹期，但是想殺我也沒那麼容易。”冷霜華打斷了六合仙尊的話說道：“好了，時間緊迫快去吧。”
六合仙尊知道冷霜華說一不二，自己多說無益。於是就率先跳到了目的入口，還沒當他落地兩隻青黑色獅身狗頭的鎮墓獸就撲向了他。六合仙尊雖然身形圓滾滾的，但是意外的靈活，一個太極八卦步就將自己撤離了攻擊範圍。
雙手結印，淡金色的餘暉閃爍在胸前。就在一隻鎮魂獸即將吞掉他的時候，手上的結印大放金光，冷霜華找準時機進了墓地。
墓地漆黑潮溼，鐘乳石上滴着水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
“這就是九幽閣埋葬各代首領的地方嗎？看起來好陰森啊。”
“……”
暮成雪：“阿雪你怎麼不問我怎麼跟進來了？”
冷霜華冷笑一聲：“你進來了，我也正好有話問你。”
暮成雪：“好啊，好啊。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冷霜華邊走邊說：“話別說得太滿，到時候你不願意說豈不是掃興。”
暮成雪拍胸脯保證：“放心，對阿雪我從無保留。”
冷霜華託着掌心火看到了甬道里的青銅鑄成的燭臺，裏面的油還有剩餘。於是冷霜華將掌心火打了過去，幽藍色的火焰順着沾了油的鐵鏈遊走，不一會就將整個甬道燭臺都點亮了。
有個火光的照明，墓地的陰森之氣瞬間消失了不少。
“是誰把我的屍體交給你的。”
暮成雪笑容一頓：“……原來阿雪給我下了個套。”
“答案。”
暮成雪：“我爹那裏，我管我爹要東西，要的就是你的屍身。”
冷霜華問道：“你爹一個凡人，要我的屍身幹什麼？他想效仿秦皇求長生？那我的屍體也沒那作用啊。”
冷霜華：“既然有用，他怎麼會把我的屍體交給你。”
暮成雪：“我把我娘搬出來了，賭他對我孃的愧疚之情。我當時想着，若是不行的話，我就得明搶了。”
“人死之後，空留一副軀殼，何必對一副軀殼如此執着。”
暮成雪輕笑：“是不該執着的，可我就是辦不到。”
冷霜華與暮成雪對視，暮成雪的眼睛裏裝着太多的東西。很沉重，重得他有些不敢直視暮成雪的眼睛了。
“你爹是用什麼方法得到我的屍體的。”冷霜華不想去追究暮成雪眼裏的東西，於是轉移了話題道：“他一個凡人縱然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但也沒辦法闖進我的墓穴神不知鬼不覺的盜走我這麼多東西。”
暮成雪見冷霜華有意避開也就順着冷霜華的話題接着說：“誰知道呢，他的身後不還站着孟家嗎。而且人心易變你確定九幽閣上下還尊敬你嗎？”
冷霜華道：“從來都沒有從一而終，誰都不會一成不變。”
暮成雪聳肩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問道：“你問我這麼多，我是不是也能問你了。”
冷霜華以爲他能問玉瓊的事，想着也不是什麼大事告訴他也無妨，於是道：“問吧。”
“累嗎？這些年。”
冷霜華心頭一震，一種奇異的感覺在心頭呈現。好像從來都沒有人問過他這樣的問題，如今被突然問起他反倒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
“不知道。”冷霜華語氣漠然像是在說別人的事一樣：“在我眼裏分別死亡如同花謝花開，殺人作惡行善積德都是爲了平衡。我不知道這樣的人生是不是很累。”
你知道的，不然你怎麼會說是不是很累。
“我倒覺得挺累的，身不由己的活着。”暮成雪歪着頭繼續說道：“阿雪，你當年入九幽閣是因爲你聽到了天道的聲音對不對。”
冷霜華擡眼看着暮成雪，坦誠道：“是，那個時候善惡失衡，陽大過陰需要一個人把一切扳回正軌又不能迷失本心。”
“那個時候有能力辦到這些的，好像也只有你了。但是一旦踏出去，也就代表着你站到了八大世家甚至某些仙人的對立面了。”光影交錯中暮成雪淺色的眼眸顯得溫柔至極：“阿雪啊，這樣的命不由己的一生多累多苦啊。”
冷霜華在暮成雪的聲音中迷失了自己，從來都沒有人跟他說過他的一生又苦又累所以自己也就不覺得了，現在有一個人說自己前世很苦也很累他才發現原來自己真的很苦很累。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腳步聲。冷霜華連忙滅了所有的火焰，又把暮成雪拉向自己轉身躲到了甬道一側的排水通道。
腳下是冰冷的地下水，周圍是漆黑的一片。
交織在一起的呼吸，讓冷霜華不自覺地僵硬了幾分，他剛想讓暮成雪往邊上挪一挪，就被暮成雪用豎起食指抵在脣瓣。
嘴脣上傳來一絲冰涼，冷霜華的心跳不規律的跳動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