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少昊,還想過去一樣親暱地湊上前,下巴指了指紫霄殿嬉笑道:“叔祖,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少昊懶得多說,身上亦諸多不適,便敷衍道:“小孩子家家的,大人的事少管。”
太子俊果真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前一刻還對自己的遭遇惱怒不已,嚷着要個說法,此時卻嬉皮笑臉拋在了一邊,只對別人的事情感興趣起來。
“那讓我來猜猜。”他一邊隨着少昊的腳步往後退,一邊笑道:“一定是爲那個屏蓬神君對不對?叔祖你來爲他求情,然後我祖父不答應,你們就吵架了。”
少昊睨着太子俊,頗覺得好笑:“我才發現,你現在越來越跟天帝相像了,面孔比屏蓬還善變。”
太子俊差點絆倒,改了正向行走,隨在少昊身側好奇地問:“叔祖你跟我說說唄,祖父屏退我不讓參與,他到底是如何審訊屏蓬神君的?我的分析對還是錯?”
嫌太子俊擋道,少昊伸手撥開他,沒好氣道:“剛剛在紫霄殿你自己不問天帝,是覺得我很好說話?我崑崙丘的神君都因爲你身陷囹圄了,你還好意思跟我羅唣。”
太子俊叫屈:“叔祖你這護犢子護得也太過分了吧,我受的委屈找誰說去?再說了,我剛不是跟祖父表明態度了,此事真有蹊蹺啊!”
少昊頓住腳:“你以爲天帝不知道事有蹊蹺嗎?他怕是巴不得……算了,跟你說不明白。”
撥開太子俊,少昊又繼續往前走:“你趕快搞你的生辰禮去,過了生辰給我把瑤姬好端端地送回來便是。”
“瑤……瑤姬?”太子俊頓時結巴起來,嘴硬道:“那可不管我事,叔祖你可不能冤枉我!”
少昊頭也不回擺擺手:“少跟我裝無辜!你的生辰禮,我會來親自參加,到時送你一件好東西,然後你把瑤姬交給我。”
太子俊急了,追上去叫喊:“那不行!我可沒答應,我也不知道瑤姬在哪裏?”
少昊篤定了的事,自是不願多費口舌,直管往東天門而去。
太子俊追了幾步停下來,望着少昊的背影消失在雲煙繚繞中,自言自語道:“哼!你說要就非得給你麼?那也得小仙子自己願意纔行吧!”
嘀咕完了,想起天帝說屏蓬囚禁於天河之畔,太子俊轉而往天河走去,他得去會會那個屏蓬,有些事還需要確認一遍纔行。
譬如說,洞中那根靈藤的事情。
那可是自己的救命靈草,沒有靈藤滋養,哪有他現在器宇軒昂站在這裏的風采。
屏蓬是屏蓬,不管是不是他要害自己,那根靈藤卻是必須要報答的,若能促得靈藤化形成仙,也算是不負誓言了。
……
兇獸潮還在不斷衝擊人界邊境防線,相比於剛開始一波接一波的獸潮來襲,時間相隔在慢慢拉長,兇獸數量也在慢慢遞減。
在幽都之門還沒有重新祭煉成功之前,持久的拉鋸戰形勢大約就是這般了。
兇獸衝不破北境防線,人界也沒有徹底根除它們的辦法,而神界天兵卻在有策略地回撤。
鑑於這種形勢,天宮不敢掉以輕心,天帝下令抽調了天兵回去布控防禦。
天兵一撤,人界北境就需要人族自己來守邊了,壓力可想而知。
玄女來跟姜離辭別,除了唏噓只剩無奈。
“人皇,真是對不住。”玄女拱手:“非是陛下冷漠,魔界陳兵邊境,天宮不得不提前防範。”
姜離忙回禮,微笑着道:“神君無須如此,人界受神界照拂良多,卻無力反哺,該說抱歉的應該是在下才對。”
並肩作戰這麼長時日,玄女對姜離的爲人處事多有敬佩,感慨道:“過去我一直以爲人界於神界而言是寄生關係,但是這次來到這裏,親眼看到人皇和人族修士們拼死奮戰守護族人的情景,真是令人肅然起敬。”
姜離笑笑:“神君過譽了,人族弱小,這個事實在下再清楚不過,說寄生雖然難聽,但也許就是現實呢!”
玄女剛直在外,其實內心相當柔軟,安慰道:“人皇不必妄自菲薄,任何時候都不應該放棄希望,人族終有輝煌的那一日。”
姜離聞言深深一禮,哪怕玄女說的只是面子話,但聽在耳裏也讓人倍感溫暖。
“多謝神君勉勵!”姜離由衷致謝。
這一謝玄女倒是不好意思了,靦腆笑着小女子情態盡顯道:“人皇到底是人皇,大家都說你八面玲瓏,真正是所言非虛呢!”
在仙神面前謙遜慣了,姜離開玩笑都秉持着儀禮笑道:“神君莫非是想捧殺在下麼?也就是您說這話,不然在下都以爲您是在罵人了。”
玄女大笑,擺手道:“這般時候人皇還有心情說笑,我就安心多了。”
說着,玄女拿出一面玉璧遞給姜離,斂容叮囑:“天兵撤走之後,人族守邊勢必要面臨挑戰,你拿着這個,萬不得已之時說不定會有幫助。”
姜離接了,疑惑道:“敢問神君,這是何物?”
玄女眸色沉沉,看着玉璧道:“人皇對青芧帝君應該不陌生,這上面有她寄留在內的一縷神息,她在時對人界多有牽念。此物於我而言是爲留念,給了你也許才能物盡其用。”
姜離聞言大驚,急忙雙手奉上:“原來是聖母帝君的物件,這太貴重了,在下不敢收受,還請神君自行保管。”
玄女將玉璧推到姜離懷中,嘆口氣:“人皇拿着就是,就當是青芧爲人族做的最後一點照拂了。”
見玄女真誠相贈,姜離只得收下,感動之餘亦誠心實意行了一禮:“聖母帝君與神君對人族的照拂之恩,在下銘感五內。人族做不了什麼,但在下會命人修書立傳,將這般事蹟寫入人族史冊,世代傳唱以示尊崇。”
玄女點點頭:“如此,我便迴天宮了,人皇保重。”
說罷,玄女轉身離去,神光彌散中帶領天兵一同隱沒於漫天雲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