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中的朱竹清還蜷縮在地上,還雙眸死死地望着那家酒店。

    只是,她渾身在顫抖。在不停地痙攣。也許,是因爲心中的痛。也許,是因爲身上扒去魂骨的痛。

    良久,她雙臂撐地想要爬起身子。

    她只想快點離開這個讓她心傷、讓她絕望的地方,這個地方她一刻都不想再多待。

    她更不想戴沐白從酒店裏出來時看到她。看到她這麼狼狽的樣子。

    可她卻爬不起來。她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

    突然,她眼前一晃。繼而一黑。便感覺手掌傳來柔軟和溫暖,低頭看。是一張大紅色地毯,上面密佈着浮凸的紅玫瑰圖紋,很精美。

    再驚詫地擡頭。才發現自己竟趴在一個富麗堂皇又浪漫溫馨的房間中。

    房間裏所有傢俱都是銀色的。都雕刻着精美的玫瑰花紋。最惹眼也最漂亮的,是房間中央那個由玫瑰花組成的紅色桃心,上面還掛着一條明黃色綢帶。其上寫着一行豔紅的字:“一千零一,你是我的唯一。”

    置身於這樣的房間。她的心中莫名地陡升悲哀。這個房間明顯是專爲情侶設計的溫暖愛巢,可她的他呢?

    忽然。她聽到了一個男性的粗重呼吸聲和兩個女性的嬌喘聲,她下意識地循聲看去。

    這一看。她止住呼吸。不是不想呼吸,而是呼吸不出來。像是整顆心都窒息了。下一刻,她聽到了自己的心破碎的聲音。

    和玻璃破碎一樣刺耳的破碎聲。清清楚楚。

    淚水無聲地流下,像串線。

    她看到,在一張桃心形的大牀上,有三個身體,一男兩女,男的正是她魂牽夢縈的那個她命中註定的男人!

    這一刻,她的雙眸蒙上了一層昏暗,那是悲無可悲、傷無可傷的絕望。

    這一刻,她很想大聲質問牀上的那個他:爲什麼?!

    這一刻,她多想衝過去將牀上那兩個女人撕碎!

    但是她沒有,她已心如死灰,她已沒了那個心情。她只想趕緊逃離這裏,她再也不想見到他,再也不想!

    可她卻沒有那個力氣,她感覺自己比之前更乏力、更虛弱。

    這,不僅僅是因爲她傷心絕望,更是因爲她的心破碎了,實實在在地破碎了,裂開無數裂痕。

    “我要離開這裏!我不想待在這裏!”

    她趴伏在地上,無力地在心中吶喊着,一遍又一遍地吶喊着。

    突然,一籠彌天的煞氣罩住了她,她下意識地一閉眼打了個激靈。

    再睜開眼時,她便驚悚地發現,她已置身於一個地獄修羅場似的地方,到處都是慘綠色的光團,到處都充斥着陰森恐怖的煞氣。

    她忽然大驚。她看到羅剎神的那個傳承者正高舉起羅剎魔鐮,對着一個人就要當頭劈下!那人是戴沐白!她命中註定的男人戴沐白!

    情急的她大聲疾喊:“快跑啊!沐白!快跑啊!”

    可是,戴沐白沒有任何反應,似乎根本聽不到似的。

    羅剎神的傳承者卻聽到了,他扭頭對她森然一笑,手中的羅剎魔鐮繼續朝着戴沐白的腦袋怒劈而下。

    “不!”

    朱竹清淒厲地大聲哭喊。此刻也不知道她從哪裏來的力氣,竟然一躍而起,一個閃身便衝到戴沐白身前,要替戴沐白擋下那奪命一擊!

    可是,劈落的羅剎魔鐮戛然而止!只有羅剎神的傳承者那森冷的聲音,“愚蠢的女人!他那樣對你,你還要爲他去死?值得嗎?”

    已經閉目等死的她睜開眼,回頭看了一眼正木愣着的戴沫白,自嘲地笑了笑,而後轉對羅剎神的傳承者,堅定地說:“不管他做了什麼,他都是我男人!是我今生唯一的男人!他若死了,我也不活!”

    “哦?”羅剎神愕然看着她,很不理解,“他都這樣了,你還愛他?還願意爲他而死?”

    “他哪樣了?”被羅剎神的傳承者戳到痛處,她有些怒了。但之前的那一幕卻歷歷在目,悲傷還濃濃地在心中縈繞,裹着她對他那至死也不休的愛,好痛。這一刻她很想回頭再看他一眼,可她不願,她不想再看到他,更不想被他看到她現在那滿是淚痕的樣子,好醜的。她唯有恨道:“不管他哪樣,他也是我最愛的男人!哪怕我不會原諒他!”

    “賤女人!”羅剎神的傳承者被她頂得有些氣急敗壞,他揚了揚手中的羅剎魔鐮,一臉森然地瞪着她問:“難道你就不怕死?”

    似乎根本就沒看到羅剎神的傳承者那一臉兇狠,她回以一個不屑的笑,淡淡道:“死麼?有什麼好怕的?”

    “好!好!好!”羅剎神的傳承者連說三個“好”字,怒極而笑,臉上猙獰更甚,眼中殺意更濃,當下就揮起羅剎魔鐮。

    “等一下!”朱竹清突然喊停,張口欲說什麼,悲傷的眸子裏滿是懇求之色。

    羅剎神的傳承者已經得意地大笑起來,看着朱竹清戲謔道:“我就說嘛!人哪有不怕死的!美人兒,你是不是要求我饒了你啊?”

    “不!我不會向你求饒的!”她斷然決然道,“我只求你殺我之後將我的屍體毀掉,我不想他看到我的屍體,更不想他知道我是爲他而死。不然他會自責,會難過。”

    “啪!”

    冷月寒宮傳承神殿中又響起一記清脆的耳光聲。

    “竹清!”

    淚水在戴沐白臉上涓涓而下。

    這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大哭。

    此時的他,心中何止是悔恨與自責,簡直是痛不欲生。

    “好!老子成全你!”羅剎魔鐮帶着滔天的煞氣朝着朱竹清揮斬而去,揮劈中還忿忿地喃喃:“他孃的,天下居然還有這麼傻的女人!”

    朱竹清已經閉上眼,涌出的兩行清淚不知是解脫的輕鬆還是不捨的眷戀。

    就在這時,一道她無比熟悉的霸道聲當空炸響:“丫的你敢打老子的女人?你他媽的找死!”

    她急忙睜開眼。

    可眼前的場景哪還是那個陰森的地獄修羅場,分明是她熟悉的星羅皇宮。

    她還發現,她也不再是初到天鬥帝國時那個小叫花子似的少女,而已經是九十九級巔峯的絕世鬥羅。

    她一時有些茫然,也有些激動。

    忽然,一道電光閃過,她才注意到,戴沐白正擋在她前方不遠處,正與羅剎神的傳承者激戰着。

    這一刻,她的腦海裏又迴響起之前她聽到的那聲暴喝:“丫的你敢打老子的女人?!你他媽的找死!”

    他說我是他的女人!他心中是有我的!我在爲我拼命!她的心中涌起幸福,縈繞在心中的悲傷一下子淡去許多。

    但她馬上緊張起來,也擔心起來,因爲羅剎神的傳承者對他發出了含怒一擊,將他打得吐血倒退。

    羅剎神的傳承者輕蔑地看着他,“哼!不自量力!”

    他抹了一把嘴角溢出的鮮血,回以羅剎神的傳承者不屈的怒瞪,“你他媽的,敢打老子的女人!不管他丫是誰,打老子可以,但不能打老子的女人,不然老子就和他拼命!”然後柔聲對她道:“別怕,有我在。”

    “呵!挺恩愛的嘛!”羅剎神的傳承者撇撇嘴,一揮羅剎魔鐮,“那就一起去死吧!”當即發動了一個神技向他和她斬去:羅剎血煞,斬!

    面對強大的神技,戴沐白運轉起所有魂力,發動了他最爲強大的攻擊魂技,而後一個轉身將她緊摟在懷裏。

    神技的強大,遠不是他倆可以抵禦的。她知道,他是要用他的血肉之軀爲她承受那道神技的攻擊。

    “轟!”

    戴沐白的最強魂技被羅剎神傳承者的神技摧毀了。

    “砰!”

    羅剎神傳承者的神技擊在戴沐白的背上。

    “噗!”

    戴沐白狂噴出一口鮮血,噴在他懷中的她的臉上。

    此時的他,面色蒼白,眼中神采黯然,但他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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