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維過去無法理解其中的含義,現在他才真正地感同身受。
李維脫下笨重的宇航服,脫掉沉沉的頭盔,在三人的目光中坐到吳敏這邊的卡座上。
李維還沒來得及說話,吳敏就給了他一巴掌,噼啪地打在了他的臉上。
“你?幹嘛打我臉?”李維壓制着心中的無名火說道,吳敏太不給面子了,讓他在老朋友面前出醜。
“還好意思問。你看現在都幾點了,現在纔來,乾脆不要來了。”吳敏指責道。
王瀚宇站了起來,規勸道:“好了,好了。都幾十歲人了,怎麼還像個孩子那樣吵架。”
李維點點頭笑道:“就是嘛,王所長他說得在理,都一把年紀的人了。還爲這些小事發火,阿敏,今天我來遲了。這不是所裏有重要會議嘛,我們明年就要進行長途星際移民了。我給你道歉了!”
玲玲也附和道:“我們聚會事小,準備正事纔是大事。”
吳敏忽然就哭了起來:“我也不是不知道,畢竟我也是讀天體物理專業出身的。可我總有不好的預感,總覺得這是我們最後的見面了。”
李維拍了拍妻子的身體,用肢體語言安慰她:“別胡思亂想,不瞞在座各位,我和同事計算過,星球發動機即使開到最大的功率,也只能把火星加速到光速的五百分之一。”
“也就是說,我們要兩千多年才能到達南門二星。”王瀚宇打斷了李維的話。
“是的。”李維點了點頭。
“天啊!兩千多年,等到目的地我們都不在了。”玲玲高聲地說道,引來了其它客人的目光。
旁邊坐的客人認出了李維,天體物理學界的大咖,都紛紛投以敬重的目光。
“李教授,那我們在移民途中還能在火星新城生活嗎?”王瀚宇迫切想知道答案。
李維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道:“不能,絕對不能。我們離開母星太陽後,就進入無邊黑暗和寒冷的太空,空洞的宇宙空間接近於絕對零度。屆時火星表面溫度會降到零下兩百多度,火星新城已經不再適合我們生存了。”
“那我們到哪裏生活?”玲玲繼續追問道,她還想着在移民途中隨時隨地地欣賞夜空中的星系呢。
“地下城。”吳敏告訴他們,因爲地下城的建設,丈夫早已告訴過她。
王瀚宇和玲玲聽到地下城都面面相覷的,他們齊聲問道:“地下城?在哪裏?”
“就在火星天體物理研究所的下面。”李維告訴他們道,並詳細地介紹了地下城的佈局和不同功能區的作用。
時間不早,聚會馬上就要結束了。
王瀚宇搶着用刷臉權限買單,李維本來也想去買單,但沒有搶過王瀚宇,只能怪不好意思地看着王瀚宇把單子結了。花費了1006火幣。
回家的路上,吳敏在新能源特斯拉的副駕上,不停地數落李維,埋怨他小氣,不該讓王瀚宇去買單……
面對吳敏的無理取鬧,李維和其他怕老婆的男人一樣,學習鴕鳥,把腦袋埋在沙土裏,裝作看不到,聽不見。
吳敏依然不依不饒地像一個潑婦一樣數落正在駕駛室開車的丈夫,這極大地影響了他的心情。
“你瘋了嗎?開那麼快,是不是不要命了。”吳敏緊緊地抓住座椅上方的扶手,大口大口地喘氣。
“是瘋了,都是被你逼瘋的。”李維一邊狂打方向盤一邊說,在城市路況複雜的道路上,還不能使用自動駕駛的動能。
“吳敏你變了,變得我都快認不出來。自打你父親去世後,你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如果你對我有意見,那我們還是分開過吧。”李維極不情願地提出了分開兩個字。
分開過,不就是意味着要離婚嗎?
自打父親去世過後,吳敏的內心就像被刀子劃破了那樣,不停地滴血。她感覺自己就像是一根沒有了根系的浮萍,母親、李維和浩宇就是她唯一的親人了。
如果到了現在這個節骨眼上,他還提出離婚,那他根本就不再愛自己了。吳敏內心是敏感而脆弱的,她不如鄭海玲那麼堅強,堅強地面對是與非。
她看着他們熟悉的新能源特斯拉,這輛車子陪伴了自己許多年,人都是有感情的動物,怎麼能說不要就不要呢?難道李維他有了外遇。
李維見妻子沒有了動靜,他也漸漸地平息了下來,忽然他後悔了,爲剛纔一時衝動拋出的話語而後悔。其實,他早已把吳敏當成自己的親人,孩子需要母親,他也不可能離開她的。
沒想到,這分開二字刺激到了吳敏,她竟然又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吳敏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地說道:“李維,你算算,咱們從中學時代的聊天SHI認識,到現在有多少年了。這些年,我們都是相親相愛地過來的,你在我的心目中,依然是那個高大威猛的暗月騎士。可我知道,你早已把輕舞飛揚忘記了。我好羨慕,輕舞飛揚雖然早早去世了,但世上還有一個深愛着她的痞子蔡……”
“哎,瞧你又在胡說了,生活可不是網絡小說,生活總歸是平淡和柴米油鹽一地雞毛的。你不要沉浸在虛幻的愛情小說裏,多看看池莉寫的《一地雞毛》就知道什麼是真實生活了。而且現在我們所里正籌備幾個重大的關係人類命運的課題,你雖然退休了,但我們隨時歡迎你過來指導工作的。”李維正兒巴經地跟妻子吳敏說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最近老是心神不寧,也許真的是年紀大了的原因吧。”吳敏又破涕爲笑了。
“你啊,這是更年期綜合症。”李維一句道破了天機。
就在人類爲移民比鄰星和冥王星作準備的時候,木衛二上的獵戶座文明卻籠罩在一片悲痛之中。
戴森球上縱橫交錯的金屬臂上,佈滿了幽幽的藍色挽布,這些挽布是爲了悼念他們年長而偉大的科學家道格斯的。
獵戶座文明與人類很近似,他們也會在人死後開追悼會和設靈。
在一條大金屬臂上的獵戶2號基地,道格斯的靈堂就設在這條金屬臂上,過來悼念亡靈的“人”很多。
靈堂的中間供奉着一個雕工精緻的金屬盒子,這究竟有什麼用,現在還不知道。
這時,在人羣的簇擁下,一個穿着黑色斗篷的少年飄進了靈堂。他看起來很年輕,大約是人類15、6歲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