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抱歉哦,又要搬家了。”
“沒事的,尋。”
惠懂事的搖搖頭。
有着跟老爸一個月輾轉了五個姐姐住處經歷的孩子,完全不會在意這些。
老爸和尋都在,他住哪裏都沒問題。
“我保證,這次是最後一次。”
在一堆已經打包好的紙箱中,尋在惠面前蹲下,伸出小指。
“拉鉤爲證。”
“嗯!”
海膽頭的小男孩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喂喂,不要做無聊的事!過來幫忙!”
尋的工作室裏,腦袋上掛着蛛網和電線的黑髮男人探出半身,一臉的不耐煩。
“嗨!來啦!”
“這玩意到底要怎麼拆!”
“先……再……然後……”
“¥&”
“不可以說髒話哦,甚爾先生,惠還在呢。”
尋新找的房子是兩棟並排的普通民宅。
本來只打算買一棟,可房子有點小。尋工作用的設備,以及甚爾先生鍛鍊要用的器材,很佔地方,尋就打算把隔壁同樣戶型的房子也買下來。
那家屋主開始不肯,在尋給出了市面三倍的價格後,屋主一家痛快地搬走了。
還把傢俱什麼的都留下了,省了尋不少事。
惠發現,新家離小夥伴乙骨憂太家超級近!
噢!意外之喜!
“憂太!”
“惠!”
兩個炸炸頭小男孩相視一笑,然後嘰嘰咕咕開始交流最近碰到的事情。
憂太開心地跟惠分享,和裏香出去玩的一二三事。
惠嫌棄的吐槽,老爸的老家是個渣,居然玩綁架,老爸超厲害的,狠狠揍了他們一頓。
乙骨憂太遲疑:“欸?真的?”
綁架?這不是電視劇纔有的情節嗎?
惠小大人一樣點點頭:“真的啦。對了,憂太,我還養了兩條大狗狗!”
乙骨憂太精神一震:“真的真的?在哪?”
小男孩探頭朝惠身後的新家望去。
然後就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拎着兩大巨大的垃圾袋,從門內走了出來。
叼着煙一看就是個不良的懶散男人,頭上卻着一個黑色的犬耳髮箍。
乙骨憂太的表情一片空白:“……”
然後,他又聽到身邊的小夥伴朝男人喊了聲:
“老爸。”
乙骨憂太一臉驚悚地看着小夥伴。
什麼!你爹??
仔細一看,除了頭髮,小夥伴的五官確實跟男人很像。
是真的啊……
乙骨憂太,時年七歲。
得知小夥伴可能是極道人士的孩子後,心情複雜。
嘴角有一道豎疤的男人視線下瞥,掃了眼站在兒子身邊畏畏縮縮的小男孩。
“朋友?”
“嗯。”
甚爾擺了擺手,驅趕。
“正搬家呢,不要擋在門口礙眼。”
“切。”
惠朝老爸翻了個白眼,拉着憂太跑開了。
乙骨憂太如蒙大赦,跑得比惠還快。
惠的爸爸好可怕!
以後不敢去惠家裏玩了!
這是金盆洗手的術師殺手和未來的“flag粉碎者”乙骨憂太的第一次見面。
相談並不歡。
同樣提着兩大袋垃圾的尋從屋子裏走了出來,把垃圾拎到門口後,長出一口氣。
“收拾得差不多了!”
擦掉女人額角的汗珠,甚爾說:“晚上喫壽喜鍋怎麼樣。”
“好哇!”尋發出一聲歡呼。
“壽喜鍋和搬新家是絕配!”
乙骨太太看到已經出售的房子外來了搬家公司,想着是新鄰居,過去打個招呼,一見之下居然是認識的人。
“欸?伏黑小姐?原來是你們搬過來了啊。太好了,憂太很喜歡和惠君玩耍,你們住這麼近,憂太一定很高興。”
乙骨太太看向尋身邊的,“這位是?”
高大的男人微微頷首:“伏黑甚爾。”
乙骨太太:“啊,是伏黑小姐的先生呢。”
“真是抱歉,我不知道伏黑小姐原來已經結婚了,還叫小姐真是太失禮了。”
“應該是伏黑太太。”
尋一臉懵。
欸?
我什麼時候結婚了??
熱氣騰騰的壽喜鍋邊。
惠得知自己成了伏黑惠。
小男孩第一反應就是朝尋看去。
好吧,尋比自己更茫然。
惠無語極了。
爲什麼在他覺得老爸靠譜的時候,他就能做點印象回落的事?
“老爸……”
你好歹也解釋下。
甚爾看明白了兒子的示意。
從褲口袋掏出一個皺巴巴的紙放到桌上。
婚姻屆。
還蓋着已受理的紅印。
“伏黑尋尋”這幾個醜到爆的字一落入眼簾,尋的記憶回籠。
還真是自己寫的。
那一天好像是宮本先生髮了一堆bug過來,爲了騰出時間搬家,她連肝了三天。
結束的時候,感覺腦子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然後,就是被甚爾先生抱到餐桌邊,手裏塞了支筆讓填一個表格。
用僅剩的意志,將那些空格的內容填完,她就徹底睡死過去了。
尋:“……”
丟人。
明白了結婚從何而來,新的問題又出來了。
甚爾先生爲什麼要這麼做?
在記憶中檢索婚姻相關問題時,過去的一段經歷從記憶深處浮現出來。
那是一個正在發生戰爭的世界。
因爲各種機緣巧合,尋進入了某個情報部門待過一段時間。
在她離開前,部門最厲害的代號“黃昏”的特工,就用“婚姻”、“家庭”這一手段,充當了某次重要任務的掩護。
雖然不知道後續如何,但以“黃昏”的實力,一定沒問題。
“原來如此。”
將保護惠不被禪院抓走理解成類似的任務,尋一下子就想通了。
“利用‘結婚’這件事給了惠合法的保護外衣,二來還能迷惑禪院,一舉兩得。”
“真不愧是甚爾先生,考慮得太周到了!”
甚爾:“……”
惠:“……”
“不過。”
尋豎起一根手指。
“甚爾先生忘了一個致命的漏洞——那就是你以前的身份。”
“只有將禪院甚爾這個身份抹掉,甚爾先生現在的新身份纔是無懈可擊的。這個交給我好了。”
“在此基礎上,加上隱藏真實面目的魔法眼鏡,以及我現在在準備的監控網絡。”
“最起碼五年內,惠是安全的。”
尋摸了摸小男孩的海膽頭。
“上次沒有保護好惠,讓惠被他們帶走了,是我的錯。”
“這一次,一定不會了。”
“我的名字雖然是假的,但我會讓它變成惠最堅實的保護傘。”
“尋……”
惠怔怔地看着面前柔和笑着的女人。
小男孩張了張嘴,想說謝謝。
卻覺得“謝謝”二字太簡單,完全不能代表他此刻洶涌澎湃的心情。
千言萬語被內斂的孩子化作一個猛地撲過去的擁抱——這是內斂的孩子最激烈的表達方式了。
兒子高興了,當爹的不高興了。
在意識到自己對女人的心情變化,甚爾就打定主意要將她綁在身邊。
身份變化只是第一步而已。
他沒想到,女人能腦補那麼多內容,而且都還挺像那麼回事——沒看到小鬼都要感動得哭出來了。
唯獨繞開了他的真正目的。
這就很……
操蛋。
提着小鬼的領子扔開,把女人拉進自己懷裏,男人臭着一張臉盯着兒子。
“抱夠了沒有。”
這是我老婆。
惠:“……”
小男孩抱住尋的腰,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沒有。”
父子倆的視線在空中交匯。
噼裏啪啦,電光火花。
尋:父子倆的感情真好,壽喜鍋真好喫!
在尋的理解下,結婚只是對敵之策,並非真實。
所以,當甚爾跟着自己進了臥室的時候,尋笑着將男人推出去,“甚爾先生的房間不在這裏哦。”
手被男人的大掌覆蓋。
甚爾凝視着女人,深綠的眼眸像是暗夜的叢林,幽深無比。
他說。
“想要遠離禪院的不止是惠,我也是。你爲惠的考慮,我很高興。”
“但是,我也想被你認真的考慮。”
“我也想,被你保護。”
被這麼厲害的甚爾先生期待了啊!
尋既激動又緊張。
深呼吸幾口,鎮定下來,這才點點頭,認真許下承諾。
“好。”
我會盡我所能去保護你。
新的名字。
能被稱之爲家的地方。
還有她。
看着臂彎間沉沉睡去的女人,男人的神情柔和了下來。
他這樣的傢伙,也是能期待一下未來的吧。
這麼想着,黑髮的男人輕輕打了個哈欠,攬緊懷裏的女人,慢慢闔上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