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兩個大人全都住進了醫院,生活的重擔一下子壓到了才二年級的惠身上。
經歷了過山車一般的家庭劇變,小小的孩子好像一下子長大了。
每天自己上學,放學後就去醫院,順便把作業寫了。
有他們在的地方纔是家。
沒有他們,那只是房子而已。
路過便利店,惠看到了一束很好看的百合,想起別人去探病好像都帶了花。他用自己的零花錢也買了一束。
“尋,我買了百合——”
推開門,惠的表情瞬間變得無語起來。
老爸傷重入院後,醫院將他安排到了尋的病房隔壁。
只是,惠就沒見老爸在那間病房待過。
不管他什麼時候來,老爸都在尋的病房以及病牀上。
就像眼下——
老爸側躺着,摟着靠在他懷裏的尋,兩個人頭靠頭,睡得正香。
看着半個背在牀外的老爸,和一隻腳伸到牀外的尋。
惠:“……”
這兩人究竟知不知道醫院的牀只有一米二,一米二!!
察覺到有人而醒來的甚爾,一擡眼皮,看見的就是兒子一臉一言難盡的樣子。
甚爾:“?”
黑髮男人打了個哈欠,將臂彎間的女人輕輕放到牀上,低聲:“尋身上一直疼,剛讓她睡着,別吵她。”
惠“嗯”了聲,安靜地將百合花放到花瓶裏,然後指了指門外。
想抽菸,可覺得煙味會薰到房間裏還在睡覺的女人,甚爾從口袋裏掏出來的煙盒又塞了回去。
“做什麼。”
“教我,爸爸。”
“怎麼殺掉那些咒靈。”
年幼的孩子眼中透着不甘——對自己的無能,對自己的弱小。
尋滿身是血躺在地上,無聲無息的模樣,成了惠的噩夢。
那是跟老爸一樣重要的人。
那是讓他得到普通家庭溫暖和快樂的人。
惠不想失去
。
甚爾揉了揉孩子的海膽小腦袋瓜,輕聲。
“從來沒有主動使用過式神。式神對你而言,更像是新奇的玩具。”
“你還沒有使用術式的自覺。”
小鬼最大的問題就是思維模式還是普通人的範疇。
“先把使用術式變得像呼吸一樣自然吧。”
“然後——”
“讓式神成爲你的眼,你的手,你的刀,去殺掉你想殺掉的東西。”
惠點點頭,將父親說的一一記在心上。
瞧着孩子認真的模樣,甚爾放在孩子頭上的大手忍不住又薅了一把。
“尋慣着你,你不能真把自己當個普通小孩啊。”
孩子有依賴大人的權利,尋好像這麼說過。
真好啊。
被人愛着的幸運小鬼。
嗯,我也是。
幸運的伏黑甚爾。
步伐輕快地回到房間,甚爾重新躺回狹窄的病人牀,摟住給予他這份幸運的女人。
【92】
晚上的時候,甚爾感覺懷中的尋弓着背,身體又開始顫個不停,冷汗也跟着冒了出來。
“又疼起來了嗎?”
“嗯……”
鎮定和止痛的藥物都還有。
那就是尋此刻感受到的疼痛已經超過藥效。
有家入硝子在,尋的致命傷是治好了,但身體仍需要靜養相當長的時間。
那些無數斷裂又重新接上的肌肉、筋骨、神經,它們恢復如初的過程,足以折磨得人恨不得直接死掉算了。
甚爾當然知道這份疼痛,幹了這麼多年的術師殺手,各種類型的傷他都受過。
那些疼痛對他來說算不了什麼,可尋只是個普通人。
得想個辦法。
思考了片刻,甚爾從過去的經歷中找到了一個辦法——極致的愉悅可以讓人短暫的忘掉身體的疼痛。
曾經在滾牀單的時候讓女伴挖子彈,並在略帶一點
疼痛中達到了比以前更爽的高潮的彪悍男人覺得這招似乎可行。
那就試試。
疼得整個人都有些恍惚的尋,在察覺甚爾先生掀開被子的時候,還有些奇怪。
緊接着——
頭皮發麻。
!!!
尋連忙阻止了男人的動作。
“等等!甚爾先生!你的身體還沒恢復,不能——”
“不做。”
甚爾舔了舔脣。
想是很想,但是尋估計會受不了,不行。
男人埋下頭:“我幫你。”
尋一頭霧水:“什麼?甚爾先生——唔!”
“?!——!!”
尋接下來沒辦法說話了。
(……)
緊繃的身體軟了下來,尋恍惚間得自己像是泡在溫泉中,舒服得骨頭都要酥了。
方纔的疼痛遙遠得像是褪去的潮水。
朦朧的視線中,甚爾先生直起腰,彎起的薄脣上有一些晶亮的水痕。
男人像是品嚐着什麼美味似,伸出舌尖舔了個乾淨,然後才貼近尋。
“沒那麼疼了吧?”
他捏了捏着尋軟弱無力的胳膊。
一下子明白過來的尋,攬住甚爾的脖子,親暱地蹭着他的下頜。
“嗯。謝謝,甚爾先生,非常非常舒服。”
男人順勢躺在尋的身邊,安撫地摩挲着她的背脊。
“睡吧。”
“嗯……”
高潮後的疲憊淹沒了虛弱的身體,女人依偎在男人的胸前,沉沉地睡去。
甚爾垂首看着懷中的女人。
臉色蒼白,嘴脣也沒了血色,眉骨上還有未癒合的傷口。
整個人不復一直以來的朝氣健康,透着一股子瓷娃娃般的病弱感。
但她活着——
那雙清澈的黑眸會繼續看着他。
櫻色的脣也會繼續彎起好看的弧度,叫他“甚爾先生”。
【93】
一週後,和尋幾乎是同日入院的甚爾,除了沒了眼珠的右眼,已經跟平時無異,而尋
還下不了牀。
尋:羨慕jpg。
不過尋需要的是靜養,在哪裏都無所謂,在徵得醫生的同意後,兩人都決定出院。
惠先回家收拾,乙骨憂太和祈本里香知道後,也過去幫忙——兩個孩子一直想表達感激之情,如今終於找到了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