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被甚爾先生拖着做了半宿的運動,生物鐘的緣故,尋還是早上六點半就醒了過來,哈欠連天的爲三個小朋友準備早餐。
看着尋從頸側一直蔓延到t恤底下的斑駁紅痕,惠小臉通紅。
“尋,老爸那混蛋欺負你,你就揍他!老爸絕對不敢躲的!”
在大家族長大的真依、真希明白惠的意思,兩個小女孩湊到尋身邊,慫恿:“尋,晚上睡到我們這邊來吧,絕對安穩。”
“喂——”
散發着黑色氣息的男人出現在他們身後。
三小一驚,猛地回頭。
防備的神情瞬間定格。
然後——
“哈哈哈哈哈哈——”
“……嘖。”
天與暴君挺拔的鼻樑上有一個清晰可見的圓形牙印,線條利落的下頜上也有一個,一看就是出自同一人之口。
配上他此刻黑雲罩頂的臉,非常有喜感。
三個笑出眼淚的孩子,齊齊看向能在天與暴君臉上留下如此痕跡的人——尋眨眨眼,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孩子們在笑甚爾先生臉上的牙印。
頓時內疚地低下頭:
“對不起,甚爾先生,你說可以咬你的,那會兒我也沒想那麼多……”
甚爾狠狠瞪了一眼幾個膽敢唆使老婆不跟他睡的欠揍小孩。
然後才軟言安撫老婆,
“沒事的,尋。臉是親親的。”
“要咬就咬……”
他拉起尋的手,撫過自己寬厚的肩頸,健碩的胸口,再到緊實的腰腹。
“……這些地方都可以。”
尋認真地點點頭:“好。”
甚爾看着尋清澈的黑眸,內心一嘆。
還有得教啊……
一個不在乎。
一個沒常識。
這種限制級的對話,苦了一邊稍微懂一點的三個小孩——臉蛋一個比一個紅。
真希吐了吐舌頭,拿着書包,將三明治塞到惠和真依手中
,催促:“快走快走,受不了了!”
三個小孩落荒而逃。
礙事的小孩們走了,甚爾打了個哈欠,胳膊一伸將尋摟到懷裏,往臥室裏走去:“再睡會吧。”
尋:“哎,甚爾先生,我還要收拾房間呢。”
甚爾睡眼惺忪,一副隨時都要睡過去的樣子:“不要。不抱着尋睡不着。”
尋擔憂:“又做噩夢了嗎?”
靠在她頸窩的腦袋,微不可見地動了動。
是點頭。
尋輕嘆了一口,摸了摸男人發頂:“啊呀,那就優先解決甚爾先生的睡眠問題吧。”
甚爾雙手一用力,托起女人臀部,將兩條長腿纏在腰間,就這麼抱小孩一樣走回臥室。
“對了,甚爾先生,要來一杯蜂蜜牛奶嗎?”
“……不要蜂蜜了吧。”
“噗。”
“……”撓。
“哎,好好好,不放不放!別,別,癢——”
主臥的房間,窗簾拉上,一室昏暗。
大牀重新被啓用,承受着兩個人的重量。
而牀邊櫃上,除了有着三人合照的相框,旁邊還放了一隻空了的牛奶杯。
【123】
知道甚爾先生會因爲噩夢而無法入睡,是尋還住在東京和黑髮父子是隔壁的時候。
那種長條形的房子,陽臺都是共用的。
尋不止一次發現,黑髮父子的房門外,經常在一夜之後就會多一堆菸蒂。
起先,尋以爲甚爾先生的煙癮重,爲了不影響惠,跑出來抽的。
後來發現並不是。
每當有菸蒂出現的次日,甚爾先生周身的氣壓都特別低。
像一頭沒有獵到食物的黑狼。
又兇又煩躁。
甚爾先生是怎麼了?
尋心中的疑問,在某天晚上的偶遇後,得到了解答。
那天她恰好晚歸,上樓的時候,正好看見甚爾先生從房間裏衝出來,眼神暴戾陰狠,充斥着濃烈的殺意和恨意。
雖然知道不是衝着自己來的,可尋還是打了個哆嗦,停下了腳步。
“是你啊。”
“啊,是我……有點事回來晚了……”
爲了緩解好像撞破甚爾先生祕密的尷尬感,尋隨便扯了兩句。
然後發現氣氛更尷尬了。
尋:“……”
甚爾:“……”
最後還是甚爾先生率先打破尷尬對視,他掏出煙盒,熟練地點燃了一支,
“睡不着,出來抽根菸。”
成堆的菸蒂,莫名的煩躁,以及剛纔那一幕。
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
眼前這個高大強壯的男人深受噩夢的困擾。
尋趕緊回屋泡了一杯熱牛奶,加了多多的蜂蜜,遞給男人:
“甚爾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話,請喝下這杯蜂蜜牛奶。這是別人告訴我的,失眠的話,喝蜂蜜牛奶有奇效。”
“希望也會對你有用。”
甚爾先生看到牛奶的錯愕神情,尋至今都記得。
他一直沉默着,沒有回答,也沒有接過去。
尋也一直伸着胳膊,保持着遞牛奶的動作。
夜風帶走了牛奶所有溫度之前,甚爾先生終於接過被子,一口飲下。
然後……
表情難受地吐了吐舌頭。
“這是什麼!這麼甜!”
尋:“!!”
蜂蜜放多了!
甚爾先生這樣的狀態,顯然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
尋猜測是不是跟甚爾先生的職業有關。
那會兒,尋還不知道甚爾先生長大的禪院,是個非常操蛋的地方,她只是單純的認爲,賞金獵人是份危險工作,甚爾先生肯定是因此而無法安心睡眠。
於是,在和甚爾先生的關係更爲熟捻一點後,尋告訴他,自己擁有了能感知危險的才能——是一位站在花之海洋中遙望遠方的魔術師贈予的
“禮物”。
那位魔術師擁有着比星光更爲耀眼的容貌和笑容。見到自己的時候,除了一開始的驚訝,之後就非常熱情地邀請她喝了一杯美味的花茶。
那時尋手中並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禮物,就將自己的旅途見聞,挑了一些有趣的講給了這位好心的魔術師聽。
魔術師很喜歡尋的故事,在臨別之際,贈予了她一項祝福。
‘噩夢來臨,篝火的火星會叫醒旅者。’
“……這份才能,幫助我回避了很多危險,絕對有效可靠!所以啊,甚爾先生——”
尋拍着胸脯,對黑髮男人打着包票。
“有我在,你可以放心睡。”
“絕對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那時,甚爾先生什麼也沒說,只是盯着她的深綠色眼眸陡然亮了幾分。
半晌,黑髮男人才嘴角輕翹地點點頭。
自那之後,尋發現甚爾先生真的會時不時跑來她的屋子。
有時是歪在沙發上,有時乾脆直接躺在榻榻米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她聊兩句,然後就睡着了。
再然後,甚爾先生分享了她的牀。
已經很少在半夜驚醒的甚爾先生,怎麼現在突然又做噩夢了呢?
【124】
補完覺,兩人賴在牀上一時半會沒起來。於是,尋就着這個噩夢的問題,發起了討論。
“這還用問,肯定是尋陪我的時間變少了。”
“啊?”
“不要小看自己的啊。”
男人欺近,在女人困惑皺起的眉心落下一吻。
“尋是特別的。”
像是接受了這個解釋,尋沒再追問。
至於真正的噩夢——那個無數人將尋包圍,漸漸將她淹沒的噩夢。
甚爾沒打算告訴她。
不管是夢還是什麼的別的,天與暴君都不會讓其發生。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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