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正是油屋最熱鬧的時候。
不管是先前端莊的神明,還是矜貴的巫女,酒過三巡後都放開身心,起舞高歌,縱情歡笑。
儼然一派間酒會的景象。
烏火在吃了惠喂的幾個醉蝦後,沒多久就呼呼呼地睡着了。兩面宿儺趁機接管了它的身體,趁着伏黑一家聊天玩遊戲之際,從房間裏溜了出來。
油屋的客人幾乎什麼外形都有,一條在半空遊弋的幼龍也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反倒因爲幼龍的五爪,路過的油屋服務者,還會恭敬地向它行禮。
五爪龍可是龍中貴族,油屋服務者大多是青蛙、鼬、狐狸等動物化形而來,對這種生物圈層的頂級存在有着天然敬畏。
詛咒之王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徑直朝着更上層的迴廊飛去。
第十三層迴廊飄出的濃郁酒香,兩面宿儺可是一踏入油屋就聞到了。
這個味道他只在千年前,跟那傢伙打過一架後嘗過一杯,今日得以再見,讓兩面宿儺有些驚喜。
“想不到你也會來浴場街作樂。怎麼,你的大江山終於待膩了?”
“酒吞童子。”
一衆額前生角,嘴露獠牙,長相猙獰的鬼神們愕然看向門口。
在看清來者面貌後,爆發出驚人的笑聲。身着黑鎧的雄壯鬼將走上前,戲謔地伸手去抓幼龍,
“小傢伙是來投奔我們大江山的嗎?會不會太小了點啊,還沒有我一根手指頭粗。”
“前鬼,退下。”
斜倚在這間豪華和室主位的俊美男子,慢條斯理坐了起來,一頭如烈焰的紅髮高高束起,精壯的上身□□,只在肩頭有一個鬼頭狀的肩鎧。
男子身後是一隻足有半人高的葫蘆,正是那酒香的來源。
“許久不見,想不到你竟淪落至此,可悲可笑。”
“兩面宿儺。”
在場一干氣勢彪悍的鬼神的頭領,大江山之主,酒吞童子一眼道出來者身份。
現場安靜了一瞬,頓時炸開了鍋。
“什麼?!居然是那個餓起來連鬼都喫詛咒師?”
“欸?這傢伙怎麼還沒死?終於捨棄人類的身份了啊!”
在鬼神們嘈雜的吵鬧聲中,酒吞童子手指動了動,酒碟自動飛到葫蘆下,接了滿盞泛着櫻色的酒液,飛向幼龍。
幼龍周身騰起咒力,緊接着一個身型魁梧的男子出現。
那人有着烏火鬃毛一樣黑紅相間的短髮,線條硬朗的臉上,兩對眼睛同時睜開,閃着鱗片光澤的強勁胳膊擡起,接住了酒吞童子贈送的酒液,一仰而盡。
兩面宿儺眼中閃過讚賞之色。
酒吞童子用怨氣和精血釀造的血酒,果然不同凡響,入喉如烈焰灼燒,一杯入腹,受損的實力都有了一絲絲恢復,挑剔如他,都無話可說。
不過再好的酒,也不能讓詛咒之王軟下半分氣勢。
將酒盞一甩,兩面宿儺不屑:“我既已站在此處,屬於我的時代即將來臨。”
“至於你,酒吞童子,你們鬼神被天元趕出人間,直到現在都無路可回。就好好看着我重新將恐怖帶回人間吧,哈哈哈——”
酒吞童子臉色平靜,千年的界外生活,早已將他的暴躁脾氣磨平,對於兩面宿儺的嘲諷,他波瀾不驚,
彈指間,他再次將一杯血酒送上,
“千年來我從未踏足油屋,現在我卻在,你可知爲何?”
兩面宿儺接過酒盞,慢悠悠地踱近,盤腿坐下,“那自然是爲了請我飲酒。”
“神無從占卜鏡中告訴我,油屋可能會有破局契機,我已在此多日。碰到你,着實在我意料之外。”
大江山之主擡眼看向實力大打折扣的詛咒之王,再看看手中的酒液,若有所思。
隨即,酒吞童子舉起淺口酒盞,大笑道,
“今日吾與舊友重逢,理當痛飲一場。來!幹!”
兩面宿儺看着再度滿上的酒盞,挑了挑眉。
酒吞童子最緊張他的這些血酒,沒想到千年後倒是大方了不少。
不過,他管這些幹什麼呢。
這些酒真不錯。
再次一飲而盡,兩面宿儺的四隻眼睛都眯了起來。
【829】
又一次在抽鬼牌中輸給了更會控制面部表情的酷拉皮卡,惠端着一邊的茶杯喝了一口,在酷拉皮卡地再次邀請下,搖了搖頭,站起身,活動了一下久坐有些發僵的四肢,
“尋,我想出去溜達一下。”
尋頭也沒擡,緊盯着面前的雙六棋盤:“好的,有什麼需要去前臺找琥珀川,不用怕麻煩他。注意不要衝撞其他客人。”
甚爾也是參與者之一:“惠,再拿一瓶清酒過來。”
惠:“知道啦。”
少年拉開紙門,走了出去。
累扔出手中的骰子,六點,屬於他的棋子一下子甩開兩人,快要到達終點了。
失去抽鬼牌夥伴的酷拉皮卡,這時也湊了過來,安靜看了會,弄清楚雙六的規則後,興致勃勃地決定等三人這一盤結束之後,他也加入。
而另一側,真希和真依兩人高高挽着袖子,手持毛筆正在寫新春的毛筆字,有對來年寄予希望和祝福之意,而旁邊是有樣學樣的飛鳥。
後者比起寫字,更像是在畫畫,臉上身上全是墨汁,紙張上這裏一坨墨,那裏一個黑團團,但是大概能看得出,畫的是個長髮小人,和一隻小鳥。
真希筆法粗狂,無比豪邁地寫下了,賀正二字。
真依更爲規矩,恭賀新禧,四字端端正正,有鋒有角,能看出少女的不小功力。
“姐姐寫得真好看!”
“少來啦,還是你的更好。”
“真希姐,真依姐,我的呢?”
滿臉墨汁點的飛鳥高高舉起自己的“作品”。
姐妹倆相視一笑,兩隻手同時按在孩子頭頂,揉了揉,“飛鳥畫得真棒~”
得到肯定的飛鳥屁顛屁顛拿起自己的大作,朝尋奔去,“媽媽!媽媽!送給你!”
正準備丟骰子的尋,趕緊骰子交給甚爾,騰出手抱住飛鳥,“是禮物嗎?哦呀,謝謝飛鳥!”
甚爾一扔骰子,華麗的一點。
幫尋的棋子邁出一步後,男人又重新給自己的棋子扔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