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滴紅色的雨落在春城市大街上,天空,開始飄下了紅色的雪。
一陣清爽。
氣壓似乎也不那麼低了,街道、店鋪、學校、醫院、小區……
還活着的瞎子們,開始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鮮空氣。
末日結束了!
這該死的末日終於結束了!
好多瞎子們開始狂歡,他們衝到街道上奔相告知,認識的、不認識的瞎子,大家都抱在一起歡呼!
越來越多的瞎子們走上街道……
受到氣氛感染,好多瞎子都激動的哭了出來,甚至開始嚎啕大哭着,就好像重見天日一樣。
可是逐漸,天空飄下的雪花越來越大。
他們看不到這些雪花是紅色的,他們只以爲,這是好的開始。
但隨後不久,他們的歡呼聲還沒有停止、臉上欣喜的神色還沒有完全散去,逐漸,溫度降到了零上10度。
零上10度,這個溫度對衣不蔽體的瞎子們、已經有些冷了,不少瞎子開始滿大街的撿衣服……
氣溫0度、水已經可以結冰,瞎子們這時候才意識到、好像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美好。
越來越多的瞎子開始搜刮衣物,甚至開始相互搶奪。
氣溫零下10度,這個溫度對北方人來說,並不算冷,尤其是北方四省這邊,誰的家裏都有幾套羽絨服的儲備。
零下20度,在北方四省也是很常見的一個溫度,這時候的瞎子們已經開始闖進民宅,開始搜刮羽絨服。
到處都是砸玻璃、砸門的聲音。
零下30度時,一些瞎子們已經開始意識到不對勁,這個溫度,北方四省已經不太常見。
原本也只是冬天的“三九天”,或許會有幾天零下30度。
溫度,零下40度,春城市很少能夠達到的溫度,極個別時間會有,但也不是很常見。
這種時候,一兩件羽絨服已經沒辦法保暖,有些瞎子甚至已經在身上套了七套大衣。
氣溫,零下50度。
國內歷史最低氣溫,1969年2月13日,漠河市記錄的是零下52.3攝氏度。
但對於現在的瞎子們來說,零下50度與零下52.3度,沒有太大區別。
瞎子們躲在房間裏,將所有能穿的衣服,不管男裝女裝,都套在了身上,再用棉被裹住身子。
氣溫,零下60度。
在沒有風的情況下,躲在房間內,將所有的棉被蓋在身上,這個氣溫,大部分瞎子還算是能挺住。
但如果這時候還留在大街上的瞎子,很多人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了。
氣溫,零下70度。
紅色的雪花越下越大……
……
“怎麼,怎麼會這樣,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
浴缸內。
殷晴還在堅持着,她蜷縮着身體、倔強的抱住兩條大長腿,膝蓋已經碰到了腦門,“不會的,不會的,這不可能的……”
可是,這種溫度,不僅僅是靠着意志力、就能夠抵禦的。
“你早就知道對不對?爲什麼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搞的鬼?”
牙齒打着顫,殷晴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凍僵了,再這麼下去,可能要凍傷。
“不是我,我沒有這麼大的本事。”
棉帽子、棉手套,陳燃現在穿着一身厚厚的裝備,感覺很暖和。
他又坐在了小馬紮上,點開瓦斯爐,給浴缸內的殷娘子熱着面,“現在不止是零公里,不止是春城市,甚至不止是夏國,現在是……”
“那爲什麼你早就知道!”
殷晴不甘的大聲咆哮。
現在。
她知道。
自己輸了!
或者就在下一秒,自己就要衝過去喫那鍋熱氣騰騰的面!
但,真的不想那樣!
真的不想……
吃了他的面,以後就是他的人了。
諷刺的是,自己甚至都不知道他長得什麼模樣、叫的什麼名字。
“面好了,快點出來趁熱喫。”
剛剛給她淋了一桶冰水,陳燃也怕這一世因爲自己的關係,把殷娘子給凍壞了。
凍傷不是開玩笑,即便是在末世前,凍傷嚴重,也是需要截肢。
而在末世後,嚴重凍傷與死了沒區別。
“還……還還還有幾分鐘!”
浴缸內,殷晴牙齒打着顫,“你快告訴我,現在還有幾分鐘到12點半!”
陳燃看了眼手錶,“還有22分鐘,你熬不住的,快點出來吃麪。”
勝利在望,陳燃現在的語氣很平和。
22分鐘!
這個數字讓殷晴感到一股子絕望,她知道,這次這個男人一定會要了自己,不會再像前幾次那樣……
這是一個漂亮女人的第感。
心頭,突然涌起了一股子強烈的不甘心,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殷晴突然從浴缸內站起來,朝着陳燃大吼道:“誰說我堅持不到的!我今天就算是凍死在這浴缸裏,也不會喫你一口面!”
“咣噹!”
突然,陳燃也站起身,一腳踹翻瓦斯爐,“那老子現在就在這看着!看着你是怎麼被凍死的!”
兩人對視,雖然殷晴現在什麼都看不見。
但陳燃注意到,她兩顆漂亮的眸子,已經紅了。
逐漸,有淚水在打轉。
她捂住嘴巴,從小到大,殷晴已經記不住上一次自己哭、是在什麼時候。
從小到大都沒有人敢讓自己受委屈。
而這幾天,殷晴感覺自己把一輩子的委屈都受遍了。
對視了十數秒……
捂着嘴巴,她活動着僵硬的身體,兩條大長腿默默的邁出浴缸,慢慢的蹲下身,在地上摸索着……
抓起一把麪條塞進嘴裏,然後雙手繼續在地上摸索着,又抓到了一塊牛肉……
陳燃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殷娘子,一邊哭着、一邊喫着麪條。
看了數十秒,他長舒一口氣,“你起來,把衣服先穿上。”在空間裏找出一套女式衝鋒衣,遞到殷娘子面前。
殷晴伸手、抓到了衣服,她接過來,默默的摟進懷裏,繼續在地上找麪條喫……
好像是在和誰賭氣。
“起來,把衣服穿好,麪條我再給你煮一鍋。”
陳燃走過去、抓着殷晴兩條冰涼的胳膊,拎着她站起來,忽然,殷晴忽然大哭了一聲,一頭撲進自己懷裏,放聲大哭。
畢竟。
不管平日裏,多麼高高在上。
現在她也只是個女孩子。
而這些日子接二連三的災難,已經把她的驕傲,踐踏的一不值。
這一刻,只有陳燃的懷裏是溫暖的。
不管是精神上、還是身體上。
“你……你再答應我最後一個要求。”
哭了一會,殷晴披着衝鋒衣,她擡頭看着陳燃的眼睛,還有些抽抽,“你再答應我最後一個要求,以後我什麼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