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聽聞的鬼怪,在人間都是獨來獨往,大多避世而行,只要凡人不主動衝撞他們是不會有什麼衝突的。
一般鬼魂惡靈攻擊人類也是目標明確,只會找和自己有冤仇的人報復,不大會平白無故的去害人,攻擊的目標數量也十分有限,也只是一人最多至幾人而已。向朊這種毒素通過同類相食的方法傳播出去而會波及衆多人的惡靈是前所未見的。
“這個朊太可怕了。”塗姜圓睜着杏眼讀着關於朊的描述,聲音微顫的說到了。
“而且,這個朊如今已經和我們近在咫尺。可能威脅到所有寧國府周圍人們的安危。”凌塵子語氣沉重地說道。
“這是什麼情況?”朱真眼眸掠過一絲陰影,用略帶驚訝的口氣問到。
凌塵子看着胡嬰點了點頭。
胡嬰便清情嗓子說到:“朱真,這事情的起因還是你那同父異母的哥哥朱圓。”
“我哥?他怎麼了?”朱真更加迷惑,轉頭看着胡嬰。
胡嬰便將朱圓出征北疆回來得病,將寧國府嶽郎中請至王府看病,又如何將嶽郎中咬傷,導致他死亡。那嶽郎中又如何死後變成活死人,意欲襲擊家人被師傅制服,以及自己夜探王府,又在王府發現了什麼祕密,一五一十全部將給了朱真聽。
朱真聽完胡嬰的講述如遭雷擊,呆呆立着不知道,霎時如何應對。
塗姜看見他一副深受打擊手足無措的樣子,便生出幾分心疼,向他這邊挪了幾步拉住他的手。
“那就是說,我哥哥現在就是那朊?”朱真小心翼翼地問到。
“可以這麼說,我只是怕你那哥哥早已死了,只是朊借了他的肉身在作怪。那朊活了上萬年魂魄不滅,但是他會不停地更換肉身。你那哥哥也不過是那個朊的暫時宿主而已。”凌塵子一雙眼眸黑黝黝地盯着朱真說到:“朱真啊,你要明白,你一旦遭遇到朱圓,你可不能再將他當做兄弟了,半分的心軟都會讓你萬劫不復,你一定要使出全身解數對付他。”
朱真咬着嘴脣,緩緩地點點頭,雖然他還不知道如何去對付朱圓。
“咳。”凌塵子嘆了口氣看着胡嬰、朱真和塗姜三人說:“你們三人回房休息吧,讓爲師好好想想對策。”
三人聞言便彎腰拱手對師傅施了個禮,退出了房間。
朱真和胡嬰向着院子西邊的同一間木屋走去。
朱真無精打采地踏上木屋門前的臺階,手搭在門把手上卻是呆呆的出神,不去推門。
胡嬰發現了他的異樣,走上前去將朱真的手推開,自己伸手推開房門。
胡嬰一手摟住朱真的腰將他推進房內,伸手幫他解開斗篷的繫帶。
朱真只是低頭癡癡呆呆地看着腳下,一雙美目上的睫毛黑黑密密小扇子一般垂在眼瞼下。
忽然間他擡起眼皮一雙眼睛紅紅地看着胡嬰道:“我娘死了,我父王也沒了,現今這哥哥也被奪了舍,寧王府算是全散了。”
他不抱朱真還好,這一抱朱真是再也禁不住心痛委屈將下巴放在胡嬰肩膀上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胡嬰輕輕拍着朱真的後背一字一句說到:“真兒,不要難過,我將來一定要幫你把那寧國府奪回來,讓你在那裏風風光光地做寧王,娶妻生子。”
胡嬰將朱真推起來看着他的眼睛笑着說:“將來等你娶他個三妻四妾,生他十幾個孩子寧王府不是又熱鬧了?”
朱真聽他這麼一說,破涕爲笑用手擦着眼角的眼淚說到:“我纔不要三妻四妾,我只要有你和塗姜便心滿意足了。”
胡嬰聞言心內也是一喜,故作矜持地撇撇嘴說:“也行。”
說完,他便幫朱真解下斗篷和他二人洗漱了一番,便一同上牀歇息了。
塗姜的臥室就在院子東邊的一件冷杉木築成的木屋裏。
本來塗姜今天是和朱真歡天喜地從雲夢澤回到雲夢鄉來的。
第一次帶朱真去雲夢澤見父王,沒想到母親和父親都對朱真這個性情溫和,少年英俊的準女婿十分滿意。
塗姜原想着父母既然已經默許了這樁姻緣,現下只要央求師傅中間做個媒讓朱真那個呆子去提親便好。誰知道,又碰到朱圓被奪舍,下落不明這件事。
“看來這樁婚事還得往後推推了。”塗姜嘆口氣想到。
塗姜打開房門看了看院子裏,只見師傅的窗戶裏還亮着一盞燈,而朱真和胡嬰的房間已經滅了燈。
塗姜擡頭看了看頭頂,雲夢鄉上的夜空幽藍寬廣,猶如一片深海,一輪略有殘缺的下弦月掛在半空,她仔細看了看那輪月亮,雖然皎潔明亮,周圍卻似乎隱隱地浮動這一些黑氣。
塗姜又看了看院子,淡白的月光匝地,花影扶疏,清風中搖盪,遠遠地傳來馬廄裏馬兒打響鼻的聲音。
塗姜便有了幾分睏意,她倚着門框子打了個哈欠。
隔壁房間的木門“吱呀”一聲響,雪青和雪白從房間內走了出來。
二人走到塗姜前面施了個禮問到:“公主可是困了,我們這就伺候您就寢。”
說着雪白便轉身去竈間爲塗姜打熱水過來洗漱。
塗姜洗漱完畢便揮揮手,讓雪青雪白二人回房歇息,自己也是雙眼惺忪,扯開牀上的錦被蓋在身上便倒頭睡去。
塗姜漸漸墜入夢中,在夢中她發覺自己還是躺在自己的牀上,眼睛能清清楚楚地看見房間的木門。
只見那木門從裏面閂好的門閂跳了兩跳,便褪到一邊,門無聲地被推開。
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與其說他是走進來的倒不如說他更像是一團黑霧飄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