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想起自己當年和朱真,燈下互相喂菜,坐在他腿上給他嘴對嘴喂茶的樣子。
不一會兒朱立安便從廚房端了菜出來。
“胡嬰,洗手喫飯,喫完飯還得去上課呢。”朱立安一臉正色地說道,那神情彷彿胡嬰是他的寶貝兒子一般。
胡嬰不服氣地撇撇嘴,站起身來去衛生間洗手了。
炎也端着米飯碗走了出來。
三人圍坐在餐桌旁,諦聽又跑到胡嬰腳下打轉,胡嬰伸手將它抱上膝頭,夾起一隻紅燒雞腿剔下上面的肉喂諦聽。
朱立安伸筷子夾了一條幹炸小黃魚放進胡嬰碗裏,慢條斯理地說道:“胡嬰,你既然已經來了,就安心地在星娛樂工作,有什麼困難或者不懂的儘管問我。我一定竭盡所能幫你,”
胡嬰夾起那條小黃魚,細心地啃着上面的肉,半晌他低聲說:“哥,你也沒比我大幾歲,別總擺出一副家長的樣子。”
“家長?我有嗎?”朱立安啞然失笑。低頭回想一下,覺得自己真有點那個味兒了,自從昨日開始他就開始爲胡嬰操心了。怕他碰見處理不了的情況,又擔心他被人刁難。
“那好賴,我也是你前輩吧?”朱立安睜着一雙亮晶晶地眸子看着胡嬰。
“好!哥!”胡嬰嘴角噙着一根魚刺,輕輕吐在一張紙巾上,斜睨着朱立安說道:“那你以後罩着我?”
朱立安咧嘴一笑,毫不猶豫地答:“好,我罩着你。”
不一會兒,胡嬰端着碗站起身來說:“我喫飽了。”
胡嬰端着碗走進廚房,打開水龍頭心事重重地洗起碗來。
一個黑影籠罩在他的身後,胡嬰回頭一看,朱立安靜靜地站在他身後。
胡嬰看了他一眼,轉過身繼續洗碗。
朱立安伸手去奪胡嬰手裏的碗,嘴裏咕噥道:“你別洗碗了。洗了手,喝點水,準備去上課吧。”
胡嬰的手和他的手碰在了一起,胡嬰手微微一顫,反手握住了朱立安的手腕。
沉默了片刻,他轉過臉來看着他,笑着低聲說:“哥,你把我倆都娶了吧,我不介意做小,我賺錢養你。”
說着他擡起頭看了看在客廳裏慢慢啃着魚的炎。
朱立安低頭看了看眼前的胡嬰,他嘴角彎彎地似乎在笑,眼睛卻亮亮地像含着一層薄薄的水霧。
他心裏一陣抽痛,伸出右手食指點了一下胡嬰的額頭咬牙道:“你這個小腦袋瓜一天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我是你哥,你哥!”
胡嬰愣怔片刻,意興闌珊地答了一聲“嗯。”
朱立安伸手將胡嬰向一邊推了推道:“起來,收拾一下,早點出門去上課。”
胡嬰垂着頭答道:“哦!”向着門外走去。
朱立安轉身走到冰箱前,打開門從裏面取出一瓶礦泉水,遞給胡嬰說道:“嗯,帶瓶水,上課渴了喝。”
胡嬰頭也不擡,伸手接過水。
“記得!不管遇到什麼麻煩困難,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朱立安語氣鄭重地再次囑咐胡嬰。
炎、朱立安和諦聽將他送至門口。看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電梯門後。
金若葉一個人坐在僅亮着一盞檯燈的房間裏。
她面前的木桌上擺滿了各種瓶瓶罐罐和顏料管、畫筆、美工刀、剪子、刷子、和鑷子。
她手裏拿着一隻畫筆對着鏡子,專注地點畫着。
一隻蒼白修長,手背上趴着一條蜈蚣一般粉色傷口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金若葉感受到了這隻手帶給自己的微微寒意,她知道她思念的人來了,笑着轉過了頭。
她身後的李恪,看見她的臉,倒吸了一口涼氣向後一退跌坐在牀上。
金若葉站起身來,指着李恪“哈哈”大笑。
笑了片刻,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這是什麼情況?是人嚇到了鬼嗎?”
李恪用手輕輕拍拍胸口,皺着眉頭說道:“艾瑪,你這臉是什麼鬼?”
“燒死鬼。”金若葉斜睨着眼睛,笑看着李恪說道。
她的臉只有眼睛以上市完好無缺的,而眼睛一下從下巴到顴骨,沒了皮膚,全是坑坑窪窪,焦黑虯結的爛肉,夾在着絲絲血痕,白森森的牙根也裸露在外。
李恪不敢仔細看,側着頭咬牙道:“好嚇人。”
金若葉發出“咯、咯”的輕笑,握着李恪的手向着自己臉上摸去,耳語般地說:“恪兒,傻子,這是特效化妝,是燒傷妝,不過是些乳膠、發泡膠、血漿之類的東西而已。都是假的,別怕。”
李恪手輕輕一晃,掙脫了她的手道:“你爲什麼要化這個妝。”
金若葉將帶着燒傷妝的臉,向着李恪的臉前又伸了伸,笑道:“邢秋月是死於火刑,所以他的鬼魂會以這種樣子出現。”
“不、應該比這更慘,畢竟是那麼多人對他施暴。”金若葉帶着恍惚的笑容,夢囈般喃喃着:“對他這個以容貌取悅於人的戲子來說,這一定是無上殘忍的酷刑,太可怕了。”
李恪流露出來的恐懼,激發了金若葉惡作劇的心思,她開始將內心戲演繹了出來。
“邢秋月?邢秋月?”李恪似乎已經適應了金若葉臉上駭人的妝容,倒是金若葉嘴裏這個名字,像重錘一般捶着他的心,反覆在他腦海裏迴響。
他的眉頭越皺越緊,
“邢秋月是誰?”
“邢秋月是誰?”
“邢秋月,你在哪裏?”
“邢秋月,你在哪裏?我來救你!”
李恪腦海中迴響地疑問在變,竟然變成了這個問題。
他雙手抱着頭,眼裏盡是痛苦地站起身來。
他低頭看着金若葉,伸開雙臂將她一把摟進懷裏,問道:“你一定要去進那個組嗎?你爲什麼一定要去拍那個戲?你爲什麼一定要回去那個地方?”
金若葉用雙臂緊緊箍住李恪的腰,一字一頓地說:“我只想做個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