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立安不妨，心裏一慌，張嘴要說些什麼，卻咬着了一條帶着酒味的溫熱舌頭。
朱立安腦子裏“嗡”的一聲悶響，渾身汗毛倒豎，心裏警鈴大作，他心知此刻再不拒絕，怕是真的要兩人一起墜入深淵了。
他急忙用力推開胡嬰，翻身坐起。
胡嬰擡頭看着坐在牀沿，喘着粗氣，胸口劇烈皮膚的朱立安，伸處修長白皙的手指，摸了摸潮溼的嘴角，苦笑了一下，喃喃道：“哥哥，你還是心內有她。沒了我的位置。”
朱立安低頭道：“我和她簽了一生一世的契約。”
“下輩子”朱立安擡頭看着胡嬰說道。
“什麼……？”胡嬰眉頭糾結在一處，不解地看着朱立安。
朱立安伸手握住了胡嬰的手腕，直視着他的眼睛道：“胡嬰，我把下輩子給你，你等我。”
胡嬰眼睛愈發的血紅，雙手握住朱立安伸過來的手，欠起身低聲嘶吼道：“哥哥，我等你了五百年！五百年！我的心已經要碎了，我不知道我還等不等得起！”
朱立安頭越垂越低，他不敢看胡嬰的眼睛，他的痛苦聲音，如重錘敲擊着他的心臟，他已經痛到無法呼吸，眼淚大顆、大顆地落在兩個人交握着的手背上。
胡嬰坐起身來，伸出右手撫住朱立的臉頰，狂亂地喃喃道：“哥哥，我可以不要你的承諾！我可以不要名分！不要錢！什麼都不要！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是啞巴，可以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知道。”
“求你，讓我留在你身邊！”胡嬰看朱立安一言不發，語速更加的急切：“你不愛我也行！讓我愛你也好！嗯？可以嗎？哥哥？”
朱立安艱難地擡起頭來。
胡嬰看見他滿眼是淚，不由地呆住。
朱立安猛然伸開雙臂，將胡嬰一把摟進懷裏。
胡嬰只覺得兩人胸膛相撞，心臟一陣麻痛。
他將臉貼在朱立安的肩頭淚眼朦朧地笑了起來。
胡嬰折騰的也累了，酒勁襲來，居然趴在朱立安肩頭睡着了。
朱立安聽到他那細微的呼吸聲，不禁笑着搖搖頭心道：“這孩子……”，慢慢扶着他的身子，將他放倒在穿上，轉身去雕花樟木立櫃裏抱了一牀蠶絲被蓋在胡嬰身上，自己將手肘撐着頭，側身臥在胡嬰身旁，一手放在胡嬰蓋着被子的身上。低頭看着胡嬰。
的確是很久沒有這樣仔細打量過胡嬰了。
朱立安想起在那個月夜，在青梧居暖閣的月光中，胡嬰散着一頭長髮睡着自己身旁，安詳的像個玉雕的人兒一般。
而現在的他，一頭柔軟亮澤的栗色短髮，一張蒼白精緻地臉在帷簾的光影中半明半暗，長長的眼睫似乎還挑着細碎的淚。
屋外突然傳來暴雨般密集的鞭炮炸響的聲音，夾雜着煙火竄天的刺耳呼嘯聲。
胡嬰肩膀一抽搐，身體轉了過來，揉着酸脹的眼睛看着朱立安，口齒含糊不清地問道：“哥！怎麼了？”
胡嬰聽到他這麼說，嘴角一歪，撲到朱立安懷裏笑得東倒西歪道：“哥，我們要不要也來一個跨年炮？”
朱立安兩個臉蛋漲的通紅，伸手指戳了戳胡嬰額頭道：“你這個托馬斯小火車，想啥呢？滿腦子污年頭，等下我媽肯定會叫我們也去放鞭炮，你還是乖點吧，”
胡嬰伸手摟住朱立脖子，歪頭看着他的眼睛道：“哥哥，想歪了吧？我說的也是放鞭炮啊！”
正在兩人調笑之時，門上響起了輕輕的叩擊聲，宋姨的爽朗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少爺，夫人老爺叫你出來放鞭炮！”
朱立安順勢摟着胡嬰的腿，將他掛在身上站了起來朗聲答道：“宋姨，我馬上來。”
他轉個身將胡嬰放在牀沿，彎腰拿了地上的鞋給他穿上，站起身來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用寵溺的口吻說道：“起來，哥哥帶你去放炮！”
待朱立安帶着胡嬰走到院子，莫麗、朱自華和炎已經笑盈盈站在迴廊下候着了。
炎手裏拿着一掛包着紅色電光紙的千頭長鞭，衣服口袋裝着四枚煙花。
莫麗一看胡嬰和朱立兩人一前一後，施施然而來，笑道：“太好了，胡嬰也酒醒了，一起跨年！”
胡嬰粲然一笑拱手道：“阿姨、叔叔新年快樂！”
莫麗和朱自華“哈哈”大笑，也拱手回禮道：“胡嬰，新年快樂！”
朱立安大步走向炎，深深看了她一眼，伸手接過她手裏的長鞭，示意她後退，撕開鞭炮的包裝紙，走到院子裏，用打火機點燃鞭炮的燃信扔在地上。
清脆的炸響聲瞬間在如是園內迴響起來，電光四濺，紙屑橫飛。
朱立安繞到炎身後，笑着伸手捂住她的耳朵。
炎仰頭看着朱立安，一雙銀灰眸子亮閃閃地，笑容如花一般在她臉上綻開。
胡嬰側過頭來，偷偷看着朱立安和炎的親熱互動，眼裏劃過一絲淡淡的陰影。
放完鞭炮和煙火，炎用手輕輕拍了拍嘴說道：“阿姨，叔叔我困了，回房歇息了。”
莫麗點點頭道：“很晚了，去休息吧，我們也歇息了。”
炎走到朱立安，仰臉看着他，
朱立安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炎心滿意足地一笑，轉身向着客房走去。
不一會兒，院子裏便一片安靜，只剩風聲燈影。
胡嬰默默站在一片爆竹碎屑之間，背對着朱立安一言不發。
朱立安走上前去，摟住他的肩低聲說道：“我們回房歇息吧。”
胡嬰緩緩轉過身來，一雙丹鳳吊梢眼內笑意晏晏，說道：“哥哥，今兒是情人節！”
朱立安一愣，說道：“哦，對哦，現在過了子時了。”
胡嬰跨前一步，將脣貼在朱立安耳邊說道：“我要玫瑰花兒。”
朱立安輕皺眉頭道：“這夜深人靜的，你讓我去哪裏搞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