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大雨如注,疾風捲着雨絲如飛蛾撲火一般砸在玻璃上,又頹然在冰冷的平面紛滾落,劃出蜿蜒的痕跡。
一道爆裂的閃電,如利刃破開濃得化不開的夜幕,直劈大地,發出撕碎人耳膜的尖銳聲響。
“媽呀!”小夏一聲驚叫,撲倒在金若葉肩膀上。
金若葉兩手佔着不得空,只是伸出下巴蹭了蹭小夏頭頂,柔聲安慰道:“不怕!不怕!閃電而已。”
言畢,金若葉嘆口氣,放下手中的畫筆,上下左右打量着面前的胡嬰說道:“好了…。”
胡嬰擡起臉了看着鏡子裏自己猙獰恐怖的面孔,神情恍惚地說道:“今兒,倒是個適合拍恐怖片的日子。”
金若葉起身拿起胡嬰的戲服,幫他穿上,又拿起白色的裹頭巾將他的臉裹了起來,只將一雙眼睛露在外面。
門口傳來輕輕的叩擊聲。
小夏跳起身來,飛跑到門口打開了門。
朱立安站在門口,一張英俊的面孔蒼白如靜夜霜,一雙星目深黑如夜幕。
看見小夏他微微點了點頭,面頰肌肉緊繃,口角邊顯出一條斜行的肌肉突起。
顯然他已經完全進入了李恪瘋狂的狀態。
朱立安大步走向胡嬰。
正安安靜靜站着,任金若葉擺弄着頂上的頭巾的胡嬰聽到朱立安的腳步聲,轉過了頭。
胡嬰從頭到腳都被一件寬鬆的長袍裹着,帶着燒傷妝的臉隠在頭巾之後,只露出一雙細長的眼睛。
看見迎面而來的朱立安,他那雙眼睛像是有游魚掠過的湖水,泛起了漣漪。
胡嬰向着朱立安伸出了滿是傷疤的手,聲音沙啞地喚了聲:“哥…”
朱立安快步走了過去,一把將胡嬰抱進懷裏,顫着聲音叫了聲:“秋月…”
大開的門上再次響起了敲擊聲。
三人擡起頭來,看見副導演周金林和製片代表喬安娜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你倆都在太好了。”周金林笑眯眯地走了進來。
喬安娜大踏步地直直走到金若葉面前問道:“胡嬰的妝容完成了?”
金若葉點點頭答:“完成了。”
喬安娜用手比劃着,示意胡嬰打開頭巾,要檢查一下特效妝容效果。
胡嬰輕手輕腳解開頭上纏着的頭巾。
周金林和喬安娜近距離看見胡嬰的燒傷妝,饒是事先做了心理建設,還是不由地驚得倒吸一口涼氣。
半晌,周金林緩緩說:“我覺得這個妝效可以,你呢?”
喬安娜略略退遠了一步道:“我覺得很不錯。”
周金林拍拍手,對着朱立安和胡嬰說道:“那我們就準備往拍攝場地出發了!早些開始早些結束。”
朱立安和胡嬰點點頭,並肩向着屋外走去。
秋月白小樓門外,一個長髮披肩的女子,手持一把碩大的黑傘,腰背挺直地站在檐下,看見朱立安和胡嬰走了出來,她大步迎上前來,將手上傘遞給朱立安。
說着接過她手裏的傘,摟着胡嬰的肩向着秋月白院子外走去。
見朱立安和胡嬰相攜着走進了的防雨蓬,監視器後坐着的劉宇傑站起身來迎了過來。
雨水在防雨蓬上激烈地敲打出一曲節奏激烈的打擊樂,雨棚邊緣流下的水飛濺而出將棚內的人都籠罩在一層水霧中。
蓬頂大瓦數的照明燈將刺眼的金晃晃光線散播棚內,讓人頗有一種浮生如夢的蒼涼之感。
曲洋穿着和劉宇傑同款的防水衝鋒衣,身上揹着裝滿兩人日常雜物的包,手裏拿着一隻保溫杯,視線一刻不敢鬆弛地追隨着劉宇傑。
劉宇傑的刀傷還沒有好,這種陰雨天是最難受的,曲洋非常的不放心,逼着他穿上了厚着的防雨外套。
劉宇傑衝着包的嚴嚴實實地胡嬰走了過去,伸手要去拉胡嬰臉上的頭巾。
胡嬰低聲道:“劉導,你確定你要看?會被嚇到哦!”
“廢話!”劉宇傑笑道:“我是導演,我必須得確認妝容效果,保證畫面達標啊!”
胡嬰伸出扭曲變形的手,扯開了臉上的頭巾。
劉宇傑瞳孔瞬間放大,微微吸了一口涼氣。
他身後跟着的曲洋也發出了一聲低呼:“哎…媽呀。”
劉宇傑目不轉睛地看着面前面容駭人的胡嬰,喘了口氣道:“這妝效很好……毀滅感和恐怖效果夠強烈。”
特效妝容讓胡嬰很難做出表情迴應他人,他只是眨了眨眼睛。
“你真的要親自上陣?你在這一段基本都是背影和遠景,近景鏡頭只有一個,完全可以用替身。你要是非要自己上,就得和朱立安一樣在雨裏奔一晚上了。”劉宇傑眼光有點憐惜地看着胡嬰說道。
“替身再好,也不是邢秋月啊!再說朱立安在這雨夜裏勞苦奔波拍戲,我怎麼好用個替身糊弄他?我心裏過不去,我願意和他一起受苦。”胡嬰妝容下的臉看不出表情,語氣堅定地說着。
”好吧!那你加油!”劉宇傑的語氣有幾分心灰意冷,又有一絲不甘,轉身去抓朱立安。
劉宇傑拿着畫滿了各種符號,標註的劇本,對着朱立安講解着表演要點。
朱立安穿着一件白色襯衣,衣領不羈地解着兩顆鈕釦,斜着敞開着,下身是深灰色的裁剪合體的西服褲,一雙黑色皮鞋。
胡嬰轉身坐在一把帆布釣魚椅上,偷偷欣賞着朱立安健碩優美的身體線條。
他一頭烏黑的短髮微微卷曲,鬢髮乖順地貼着耳後,如指示符號一般,將人的視線引導至他線條分明的下頜線和脖頸曲線。
胡嬰的目光化作一隻溫柔的食指劃過朱立安高聳的額頭,挺直的鼻樑,豐滿的雙脣和陡然突起的喉結。
“我這個哥哥也太好看了吧。”胡嬰將眼睛挪到朱立安捲起的襯衣衣袖處。
他那肌肉結實的小臂將襯衣袖子撐的鼓鼓囊囊,戴着一塊復古款浪琴手臂的手腕皮膚潔淨光滑,連橈骨外側突都那麼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