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王母他老人家和我師傅可是相交時日已久？”
花離夾起一片山雞肉，放在嘴裏慢條斯理地咀嚼着問道。
“也算不上吧！”扶桑也大喇喇地夾起一片鹿脯肉，放在嘴裏，皺着眉頭道。
“哦？”聽扶桑如此說，花離也好奇地伸長了脖頸問道：“這從何說起？”
“我只是聽我家主子常常說起你家師傅。”扶桑眯起眼睛，似乎是在模仿西王母那滿臉嚮往崇敬的神情：“三千年前，與你師傅在大梵天聽講經纔是他二人第一次見面。我家主子見你師傅第一面，便深深仰慕。”
“哦？”扶桑提起羅婆那與西王母的前塵往事，讓花離不由的眼睛一亮，脖子抻得更長了一些。
“我家主子常常提起，初見你家師傅時的那種驚豔之感。你家師傅容貌端正秀美絕倫，卓然出世，冰清玉潔，不染纖塵，讓人不敢直視，一看便是修爲深不可測之人。我家主子，心甚仰慕。怎奈你家師傅，爲人清冷孤絕，獨來獨往，極難結交。我家主子難以接近你師傅，最後也只能折了一支大梵天的仙梨花相贈。”
不知道是不是靈語菇的作用，扶桑話也變得多了些。
花離擡眼偷窺扶桑的眼睛，發現他的神色並無異常。
一隻雪白的手拿着一隻青色帶着些許紅暈的梨子遞到扶桑鼻子下，一個脆嫩的聲音說道：“喏，這就是你師傅贈的仙梨。”
扶桑回頭一看，是秋月微閉着雙眼，兩頰微紅，滿臉嬉笑，手裏握着一隻梨。
扶桑還沒來得及反應，秋月向前一撲，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將手中梨子往他嘴裏強塞，嘴裏嘟囔着：“仙梨……甜……你……你喫…”
扶桑和花離俱是一驚。
扶桑連忙伸手扶住嘰裏咕嚕和身滾過來的秋月，接過他手裏的梨，一手拍着他的後背，柔聲安慰到：“好…好……我喫……”
花離忽然覺得秋月有點不對勁，連忙撲過去，將他拽了過去，扶他坐好，低聲道：“秋月……不要亂動，我去給你倒些水喝。”
花離說着連忙下榻，向着小廚房跑去。
一溜煙地跑進廚房，花離喘着氣喊到：“玉奴，醒酒湯，快些。”
“醒酒湯？”玉奴莫名其妙地站起身來問道：“不是今兒酒席沒置酒嗎？”
“少廢話！”花離着急地跺腳道：“讓你弄就快弄！”
“好、好！”玉奴慌忙答應，轉身去翻找材料做醒酒湯去了。
花離心裏火急火燎，又不敢將神志不清的秋月單獨與扶桑擱在一起，對着玉奴喊了一聲：“做好了送過來！”便轉身又往寢室跑去。
跑到寢室窗下，花離聽到裏面隱隱約約有人說話的聲音。
花離遲疑了一下，停下腳步，側耳傾聽起來。
秋月盤着雙腿，坐在榻上，雙眼惺忪，目光渙散，身子前後搖擺着，看着面前的扶桑，“嗤、嗤”地笑。
他往前一撲，伸出一隻手握住扶桑的手腕，嘻嘻笑着說：“你是誰家的哥哥？怎麼長的這麼…這麼……好看？”
扶桑此刻也覺得秋月有些不對勁，他反手握住了秋月的手，扶住他，低聲叫到：“秋月……秋月……”
“嗯？”秋月仰着頭，睜着一雙琥珀色的眼睛看着扶桑道：“哥哥，你是賊嗎？”
“賊？”扶桑詫異地盯着秋月，以爲他在說醉話。
可是，窗外靜靜站立着偷聽的花離知道這不是醉話。
這纔是秋月在靈語菇的作用下，說的真心話。
花離尚未聽完，已經渾身冰冷，如墮冰窟，咬着牙，一雙手用力握着拳，手指關節又青又白。
“嗯！”秋月一本正經地點點頭，繼續說道：“偷心賊。”
“偷心賊？！”扶桑啞然失色。
“我和花離師兄發過誓，結拜過。說過要相敬相愛，生生世世。他也疼愛我，照顧我五百年了！我喜歡他！我特別特別喜歡他，想永遠和他在一起。”秋月說着、說着，眉頭重重地打起了兩個結，臉上的笑容消失無蹤，眼睛裏波光粼粼：“爲什麼？爲什麼？我一見到你就變了呢！”
窗外的花離，肩頭開始打起哆嗦，身子開始微微晃了起來。
秋月緩緩地仰躺了下去，倒在扶桑的腿上，癡癡仰望着他。
他伸出冰冷地手指撫摸着扶桑的面頰，喃喃道：“爲什麼，我才認識你兩日，五百年都不見了呢？我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喜歡你比師兄還多呢？”
秋月絕望地閉上眼睛，兩串晶瑩地淚水從他微顫的眼瞼間倉皇逃出。
“我真不是個好東西！”秋月低聲呢喃道：“我對不起師傅……對不起師兄……”
扶桑一把握住面頰上秋月顫抖的手，顫聲道：“不是這樣！不是這樣！你不是壞人！兩情相悅沒有錯。”
花離覺得腳下的地面如地震了一般劇烈搖晃，天旋地轉。
他頓時臉色蒼白，氣喘吁吁，雙腿發軟，只得伸手扶住牆壁。
這時一個稚嫩的聲音在他身邊響了起來：“主子，醒酒湯好了，我端進去了。”
花離回頭一看，是玉奴雙手捧着一個金托盤，裏面是一碗醒酒湯。
花離使勁直起身來，一揮袍袖打翻了，玉奴手裏的托盤。
玉奴一聲驚叫，跳腳躲開，手中的托盤飛的老遠，“噹啷”一聲跌落地面。
托盤中的碗“咣啷啷”，滾出老遠，熱湯也灑了一地。
玉奴嚇得退了幾步，雙眼含淚，跪在地上，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花離側頭向屋內瞪了一眼，“哼”了一聲，袍袖一甩，怒氣衝衝向着仙桐苑外奔去，如一陣旋風颳過，片刻消失了蹤影。
屋內的扶桑聽到屋外混亂的聲響，也是一驚，輕輕推開秋月，邁步下榻，衝出房外。
扶桑衝出屋外，早已不見了花離的人影，只有小仙童玉奴，可憐巴巴地含淚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