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竟回到人魚海灘的時候，發現那裏一片騷動。
安靜的海灘突然聚集了一小羣人，本場任務的幾個玩家幾乎都在裏面。
姚竟默默地走到人羣后面，這才發現他們圍着的是一個人。
……更準確地說，是半個人。
躺在那裏的，是失蹤了半天的鮑勃。
鮑勃是被蕭黯他們幾個發現的，拖上船的時候，還有一口氣。
他的身子整齊地在腰部被截掉了一半。截面處鮮血淋漓，可以看到排布着的骨骼、肌肉、血管。
姚竟皺了皺眉。
他不知不覺地走近了鮑勃。在其他玩家拉開距離的時候，姚竟在他身旁蹲了下來。
從截面來看，骨頭沒有變成藍色，粗細似乎也沒有什麼變化，這都和別墅內存放的人魚骨不一樣。
脊柱這裏，似乎出現了不一般的孔洞。但因爲脊柱中央本身也有椎孔，這會又有血肉混在一起，所以輕易無法看分明。
引起姚竟注意的是，這個椎孔的形狀實在是太規則了。
就像是剛被什麼東西鑽過一樣。
他不自覺地掏出了口袋裏的手套戴上，又順手拿出了剛從家裏帶來的刀，等聽到周圍人的驚呼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拿着刀在鮑勃身上比劃半天了。
姚竟瞳孔一震。
難道自己以前真的有什麼不一樣的嗜好？
不不不，說不定自己以前只是個廚子。
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之後，姚竟反而不知道怎麼下手了。
他尷尬地把東西收了起來，恍然間好像聽到邊上有個聲音輕聲說了一句“果然是你”。
他擡起頭，周圍的玩家都是同一個表情，他也不知道那句話是誰發出來的。
尷尬間，遠處又響起了一陣腳步聲。人羣突然散開來，讓出了一個缺口。
“我們是救援隊的，傷患就是這位嗎？”
來的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連體制服，看起來材質很特殊，也許是防水甚至防火的。
他的頭上還帶着一個足以遮住面孔的兜帽，乍一下只能看出是一個頗高的男子，年齡、相貌都不清楚。
他的聲音也有種聽不出情緒和年齡的感覺，這樣看來，倒很像是遊戲裏設置的npc角色。
放在別處，這身打扮恐怕要引起人懷疑。但是在這樣的情景下，大家反倒更容易相信他是系統派過來的。
姚竟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但一時間又說不上來。
不知道是淮青還是誰，衝那人點了點頭，他便朝鮑勃走過來了。
“接下來的事，管理局會處理好的。”
那人說着，把鮑勃擡起來放進了一個什麼推車裏。
但姚竟感覺他在瞥到他手上的刀時，身子顫了一下。
也許是因爲那人的聲音太過“機械”，大家都沒有把他當成一個普通的人看待，而是默默地等他處理完了這一切。
他把車推走以後，不出幾步，整個人連同車就消失了。
看來是瞬時傳送，不知道最後把人帶到哪裏去了。
沙灘上一下子陷入了安靜，只剩下沙地裏滲下的血跡，很快也被海水沖掉了大半。
姚竟把刀在海水裏涮了涮，慢慢地脫了手套，站起身子。
其他幾個人用複雜的表情看着他。
“原來你是……？”
淮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姚竟淡定地收拾着東西：“嗯，我是……廚師。”
非常篤定。
不過他確實也熟練掌握牛蛙、白兔等等動物的分解工作，還能迅速地用一根鋼針把它們處死。
淮青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那你爲什麼會有這個刀和……手套？”
“家裏廚房拿的，做雞用的。”
淮青：“……”
好像也……沒什麼毛病。
姚竟轉頭瞥見了蕭黯和郝如婷一言難盡的表情，心想剛剛大概是太招搖了。
不過沒辦法，習慣這種東西……就是會比理性反應更快一點。
他沒再和其他人交流，默默地就朝一旁走去。
……這還得再回趟家，先把弄髒的衣服給換了。
***
姚竟回家的時候順手掀了一下魚缸上的黑布，發現那魚還仰着。
要不是魚鰓還在一下一下地動，他幾乎要以爲它已經死了。
這暈得也……太久了吧？
姚竟默默地把布又放了下來。
這魚雖然沒有交代自己知道的東西，但還是透露了不少信息。
首先就是它確實來自黔市3區，和那裏半夜啼哭的娃娃魚，應該是同一羣。
其次，關於娃娃魚的血，它提到了“血契”。
這是什麼意思？
鮑勃的狀況應該和牀底下的訊息脫不開干係，他大概是遇見了娃娃魚，想要取它們血裏的“祕密”，這才上了勾。
這其中和“血契”有什麼關係？
姚竟一邊思索着，一邊迅速地換下了衣服。
忙活間，他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手上的動作不由得頓住了。
剛纔在沙灘上出現的“救援隊”成員，他的聲音有些熟悉。
和姚竟在鮫人競技場昏倒之前，聽見的其中一個聲音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