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鮫人黏液的作用,兩人的躲閃十分靈活,半秒間就離開了入口四五米。
姚竟還沒來得及背過身,就感覺到背上被一股水流衝擊。回過頭,就看到一個巨大的黑影從拱門裏衝了出來。
更準確地說,是灰影。
“海豚?”
「海豚是這片海域守護人類的美好生靈,可以跟隨它的身影,一起探索人魚王國。」
「它會保護你的,麼麼。」
姚竟:……
不知何時,彷彿死去的五毛系統又重新上線了,還給出了像是垃圾小遊戲一樣的提示。
鑑於迄今爲止,五毛給的提示還沒有錯誤的時候,姑且再聽它一次吧。
海豚衝出拱門後在水中繞了一圈,就直直地朝姚竟衝過來。到了他面前,又猛地掉頭朝上,翻出了白白的肚皮,然後倒着在水中劃了個圈。
那一瞬間,姚竟看到它脖子上有一圈黑色的痕跡,並不是海豚身上的花紋。
海豚繞了一圈,又一次停到姚竟的面前,不停地拍着自己的鰭,用這種生物特有的微笑表情看着他。
該不會是想讓我摸摸頭吧。姚竟心想。
他和這海豚大眼瞪小眼地對視了幾秒鐘,海豚見他並沒有摸自己腦袋的意思,似乎對這個冷漠的人類有些失望,默默地低下頭往拱門裏又游進去了。
姚竟對對面的碧姬做了個手勢,示意她跟上海豚。
碧姬原本還擔心這海豚是不是什麼和鮫人一類的生物。突然衝出來,是要把姚竟也撕成碎片。
看着他安然無恙,碧姬說不上是鬆了口氣,還是有些疑惑。但想到自己的任務,還是咬咬牙,跟了進去。
入口的通道很黑,其間也並沒有什麼照明。
原本水中的光線就只是來自外面的月光,這入口因爲拱頂的遮擋,那點微薄的月光也根本施捨不到。
兩個人摸黑前進了一段,要不是前方海豚尾巴捲起的水流一直在,他們幾乎要疑心是不是進入了什麼陷阱。
好在通道並不太長,經過了這一段,面前豁然開朗。
通道盡頭是一扇緊閉着的大門。海豚在門前停了下來,像是在等他們似的,等到姚竟和碧姬跟上來,它就猛地朝大門撞去。
大門被這麼一撞,搖搖晃晃地就開了。
這條海豚看起來不像是人魚王國的原住民,不知道是哪裏來的。
姚竟帶着疑慮,握緊了口袋裏的刀,小心地跟了出去。
在這裏,和系統有關的連接都已經失效了,即便是碧姬這樣的中級玩家,也沒法拿出太有用的道具來。
只有五毛系統依然發出了莫名其妙的提示,看起來它可以獨立於主系統運行。但除此之外,掉落道具的功能也受到限制,發揮不了太大的作用。
進了門以後的樣子,看到的景象和他家裏那條藍色娃娃魚的描述大差不差。
房子四周是些珊瑚做成的支柱,鑲嵌着貝殼、珍珠做成的裝飾,只不過現在已經被海草和寄生螺爬滿了。
但仔細一看,這裏的格局和海灘上的人魚別墅幾乎如出一轍,只是嶄新的木質結構變成了斷裂的珊瑚,就像加上了抽象畫的濾鏡,呈現一種扭曲和破敗感。
前廳、走廊……
姚竟在心裏默默對應着。
他還記得娃娃魚說過“會發出聲音的海螺”,應該就是擺在前廳一角的那個,對應的是地面上那棟別墅的留聲機。
姚竟游過去,在這隻巨大海螺的身上摸索了一陣,最後竟然真的發出了聲音。
***
【滴——】
-第一代湯姆·羅耶-
兒子,我窮盡一生在遙遠的東方尋找那種傳說中能活八百年的人魚,直到年歲將近,還是一無所獲。我留給你這一生收集的所有人魚資料,你一定要將這一研究持續下去。
【滴——】
-第二代湯姆·羅耶-
兒子,我和你爺爺一直在尋找長生不死、刀槍不入的人魚,從遙遠的東方,到遙遠的西方。我們花費兩代人,除了這些資料,始終一無所獲。
我認爲,我們認定的“人魚”並不存在這個世界上,但一定有一種長生不死、刀槍不入的物種。
我將這些資料傳給你,你一定要將這一研究持續下去。
【滴——】
-第三代湯姆·羅耶-
兒子,人魚的研究是湯姆·羅耶家族世世代代的使命。經過我們三代人的努力,我在海溝深處發現了一種生命長、魚鱗及其堅硬的魚類,似乎和人類血液有相同之處。
它的攻擊性很強,被攻擊的人最終都被發現在夜裏及其悲慘地死去。我的船員幾乎損失殆盡,但最終,還是拼死帶回了兩枚魚卵。
我將兩枚魚卵留給你,你一定要將我們家族的研究持續下去。
該魚的孵化條件特殊,普通的海水無法讓其孵化,但我們始終沒有研究出正確的孵化方式。這一項研究就交給你了。
切記:不要被該魚堅硬的背鰭劃傷。
***
留聲海螺裏的內容,聽起來像是每一代別墅主人的遺言。
姚竟沒想到的是,這個家族竟然世代都在從事人魚的研究。
並且,還每一代都叫同一個名字。
這也許是一種對於長生不死的執着,用同樣的名字,來代替個人的生命的延續。
這就和古時的帝王研究煉丹一樣,說不清是怎樣的執念。
姚竟皺了皺眉頭,轉而看向了碧姬。
“第四代湯姆·羅耶的遺願是什麼?”
碧姬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他。
現在她聯絡不上那些人,只能自己做判斷。她摸不清該不該告訴姚竟,或者說,告訴他哪些部分。
過了一會,她似乎是下定了決心,開口說道:“是維持一切的原樣。”
“什麼?”
“在他死後,維持別墅一切如常。”
碧姬嘆了口氣。
“所以我們才……”
“所以你們纔在遊客開始失蹤、死亡後發起了積分任務,並且只針對性地邀請了和鮫人事件相關的人,對吧?”
碧姬點了點頭。
“而你,是當時唯一活下來的人,所以是我們的重點觀察對象。”
“你們對我失憶前的事情瞭解多少?”
“很遺憾,可以說並不太瞭解。你的資料很少。”
姚竟有些意外。
“不瞭解?那你爲什麼知道我……”
他做了個“切割”的動作。
“噢,是因爲你的系統檔案上寫着‘外科醫生’。”
“……怎麼可能?!”
姚竟脫口而出。
他的系統檔案裏,分明應該除了姓名和年齡什麼都沒有!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的檔案……被篡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