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村薰！”
海豚在貝殼門附近兜着圈子，像是在保護他們。
姚竟環顧了一下這個房間，除了鋼琴，還有一個雜亂工具臺，其餘地方也散落着各種貝殼制的、不知道有什麼作用的東西。
他想到手中的實驗報告，現在還缺了一頁。那一頁不知道會不會在這間房間裏面。
碧姬看出他的猶豫，對他點了點頭，隨即就衝了出去。
姚竟留在屋裏迅速翻找着。
那些貝殼，姚竟拿起來翻找了一番，發現根本就和沙灘上最常見的那種一樣，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信息。
而剩下的東西里，也再沒有手稿一類的東西。
這時候，整個舞廳突然安靜了幾秒，緊接着傳來了一陣巨大的撞擊聲，伴隨着隱隱的震動。
姚竟回過頭，立刻就放下了手中的東西，朝擺着實驗容器的地方遊了出去。
珊瑚圍成的空間裏，碧姬停在那個容器面前，臉上被映上了淡淡的藍光，緊緊抿着嘴脣。
對面，中村薰正在用力地撞着那個容器，整個空間都因爲他的動作發出了震動。
看起來很快就困不住他了。
姚竟擰緊了眉頭。
爲什麼？爲什麼到了中村薰就變得這麼強悍呢？
同樣是高等鮫人，無論是移動速度，還是抗擊打……他比競技場那些鮫人強大太多了，只是一隻，就已經那麼難纏。
難道是他和娃娃魚的結合過程出現了什麼變異？
姚竟趕緊調出了他的掃描圖，雙手飛快地滑動進行模擬解剖，試圖發現不一樣的地方。
中村薰的血管、甚至神經都和魚尾結合得十分緊密，按照實驗報告的說法，這應該算是結合得非常完全了。
除了下身的魚尾是銀色的以外。
一定還有什麼原因，讓中村薰和別的鮫人不一樣。
他的變化是在別墅裏發生的，到底有什麼條件是其他鮫人不具備的？
姚竟回想起別墅裏存放的藍色人魚骨——也就是第四代湯姆·羅耶的骨骼，比例和人體相比確實發生了變化，比如顱骨縮小，和實驗報告中腦萎縮的現象相符。
骨骼中間變成了中空的管道，應該是和娃娃魚進食管道相重合的結果。
除此之外……
還有一側的肋骨少了一根。
肋骨少了一根？
姚竟一瞬間抓住了什麼，飛快地用模擬刀去掉外層的肌肉部分，查看中村薰的肋骨。
果不其然……
“碧姬，一會想辦法攻擊他的肋骨！”
“什麼？”
“中村薰偷走了湯姆·羅耶的一根肋骨，現在就在他身上。
“那根肋骨一定有什麼祕密，才讓他和娃娃魚的結合變得這麼完全！”
姚竟撥了撥口袋裏的手術刀。
“那根肋骨只是被包裹進了他的肌肉裏，還沒有和他的脊柱結合。如果可以，在他身上開個口，把肋骨拔/出來。”
碧姬點了點頭，把腰間的鋼絲在手腕上繞緊，觀察了一圈周圍的珊瑚柱，然後飛身遊起，在幾根柱子間飛快繞起了圈子。
等到中村薰掙脫，這就是獵捕他的網。
中村薰的撞擊越來越猛烈，在兩人一魚的屏息凝視中，他終於衝破了容器的開口。
“滋——嘶，嘶！”
中村薰一頭撞進了碧姬用鋼絲編成的網，四肢和魚尾都被纏住了。他開始猛烈地掙扎，但越掙扎，饞得就越緊。
碧姬把剩下的一個氣泡也扔了出去，確保中村薰被裹住之後，不會輕易地滑脫鋼絲網。
“姚！”
姚竟已經守在了鋼絲的另一端。看見中村薰被纏住，他和碧姬一齊用力，把網從中間收緊去。
中村薰感受到了鋼絲帶來的壓力，掙扎得越來越厲害。他的雙臂在這過程中正好被擡到了頭上，露出了沒有遮擋的肋骨部分。
這個區域沒有多少鱗片遮擋，無論對於人、還是人魚來說，都是軟肋。
“姚，趁現在！”
碧姬拉着鋼絲的一頭，對他大喊道。
姚竟猶豫了一瞬，不知道碧姬一個人能不能撐住。這時，手中的鋼絲突然被向後扯了一下，他回過頭，看見海豚已經把鋼絲的一端銜住了。
他點了點頭：“那就拜託你了。”
說罷，掏出刀朝中村薰游過去。
沒有鱗片的防禦，手術刀很輕易就刺破了肋間的皮膚，噴射出一股黑色的血柱。
中村薰感覺到了疼痛，身體又開始更加猛烈地晃動起來。碧姬咬着牙，把鋼絲用力拉住。
“聽話。”
姚竟有些不滿地對中村薰說道，彷彿面對的是一個抗拒治療的病人。
藍色的魚骨在他的體內很明顯，加上他切得精準，第一刀下去，就露出來了一個邊角。
麻煩的是，它已經緊緊地長進了肌肉裏面，粘連部分太多，單純用拔的拔不出來，還需要用刀剔除掉粘連的部分。
姚竟拉着人魚骨的一端，用刀沿着魚骨削進去，儘量不影響其他部分。中村薰被弄得疼痛不堪，時不時扭動一下，讓姚竟的刀好幾次險些走偏。
他被弄得有些煩躁，但還是皺着眉頭，專心致志地剔着。
眼下的場景很像是一臺科學怪人的手術，不知道湯姆·羅耶的實驗場景和現在比起來哪個更詭異一些。
好不容易隨着輕微的“噗呲”一聲，藍色的魚骨被整根拔了出來。
姚竟鬆了口氣，一手拿着魚骨，一手條件反射地輕輕拍了拍中村薰，像是在安慰他一樣。
中村薰不知道是因爲沒有反應過來還是實在太痛了，竟然呆滯了幾秒鐘。
姚竟的注意力被這根魚骨佔據了。
它看起來還是一截藍色中空的管子，但是就形態來說，和其他的人魚肋骨都不一樣。但具體是哪裏不一樣……
中村薰猛地反應了過來，一瞬間從沉寂中甦醒，開始張牙舞爪起來。
姚竟瞳孔一震，往後退後了半步，驚訝地發現中村薰身上被切割過的部分，此時已經長好了。
……生長速度太快了。
本以爲剔除人魚骨後中村薰會平靜下來，沒想到他就像失去了主心骨，開始更加瘋狂起來，朝着姚竟手中吱哇亂叫。
鋼絲網開始猛烈地晃動起來，連帶着周圍用來固定的珊瑚柱都開始晃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