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又恢復了原本的表情。
“怎麼喊我名字還帶上口音了呢。”
“事到如今就不用再裝了吧。”
姚竟看了他一眼。
“你故意用這麼相像的假名，還對我用一樣的稱呼，不就是想讓我注意到嗎？”
蕭黯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自由變換形態的，也不知道你是怎麼從系統的安保下拿出人魚骨的，也許你除了有比較高的權限，還有一些我不知道的能力。”
姚竟繼續說道。
“你不僅僅是小安，應該還有別的身份。而且你似乎原本就知道任務的很多內幕，卻並不關心是否得到什麼……
“你參與任務的目的，該不會就是爲了接近我吧？”
姚竟想到五毛系統一開始對他說的那些話。合理懷疑，自己失憶前，身上有蕭黯想要的東西。
“你到底是什麼人？”
蕭黯收斂了眼裏的輕佻，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
“爲什麼你會這樣認爲呢？”
“首先，我從來沒有對小安自我介紹過，他卻準確地知道我姓姚，說明他早就認識我。”
“鮫人競技場被炸燬後，只有我一個玩家活了下來，當時我以爲小安也死了。
“直到在人魚別墅，碧姬告訴我，這一場玩家只有四個人，但到場的卻有六個人。”
姚竟一條條地開始分析他身上的疑點。
“——這說明任務場並非只允許玩家進入，但系統只統計玩家的情況，其他人的死活根本不管。
“所以很可能，小安其實也沒死，只是因爲非玩家身份沒有被系統記錄罷了。”
蕭黯微微點了點頭，沒有否認。
“在人魚別墅，一開始我知道有兩個混進來的人時，也糾結了一番怎麼確認這兩人的身份。
“採用排除法，我確定了中村薰是其中一個，另一個人的候選則在你、淮青、碧姬裏面。
“但其實判定這兩個人的身份非常簡單。”
姚竟頓了頓，又繼續說下去。
“之前的事故，都發生在一樓的住客裏面。進入人魚王國以後可以知道，那是因爲地面的別墅部分只有一樓的房間和海底是對應的，二樓則是虛構的幻影。
“但即便不知道這個玄機，也可以判斷出來——因爲低等鮫人是無法上樓的，所以爲了玩家安全考慮，系統把所有玩家的住處都安排在了二樓。
“換言之，住在一樓的就是後面混進來的人。”
“唔，所以另一個非玩家就是我。”
蕭黯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一點。
“除此之外，還有呢？”
“你爲什麼覺得我知道任務的一些內幕？”
“比如說——”
姚竟揚了揚手中的人魚骨。
“查看人魚骨的時候，你一眼就看出肋骨少了一根，對於普通人來說是很難做到的。\“”
“除非你本來就知道少了一根。”
蕭黯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哎呀，我都忘了姚哥哥是幹什麼的了。這真是班門弄斧太過了。”
他笑得眯起了眼睛。
蕭黯說着頓了頓，把兩隻手插進兜裏，換了個姿勢。
“就當我們正式認識吧。”
“你覺得這個見面禮怎麼樣啊，姚哥哥？”
姚竟的表情沒有什麼波瀾。
“那要看這東西還有什麼別的價值。”
“不會讓你失望的。”
蕭黯意味深長地說。
姚竟“哼”了一聲。
“禮物我收下了，下面該你自我介紹了。”
蕭黯擡起眼看着他，許久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蕭黯兀自走到落地窗邊，掀起窗簾的一邊往外看。
陽光頓時從縫隙中漏進來，照亮了他的臉。
“自我介紹，之後還有機會嘛。”
他說着，回過頭對姚竟一笑。
“下次見面再介紹也不遲。”
“下次？”
姚竟皺了皺眉，沒來得及再說什麼，就看到蕭黯把手中的窗簾用力一掀，自己朝窗簾背後走了進去。
突然強烈的日光晃了姚竟一下，讓他動作慢了半秒。等到他衝過去拉開窗簾時，只見窗簾後面空空如也，蕭黯早就不知蹤影。
“裝模作樣。”姚竟在心裏嘖了一聲。
他知道自己再去找他的蹤跡也是徒勞。既然蕭黯說了下次，那十有八九是有這個“下次”的。
姚竟索性把窗簾拉開，讓陽光照進來，自己則在窗邊的沙發上坐下。
儘管折騰了一夜，他現在也根本睡不着，不如再研究一下這次的“戰利品”。
任務的收穫是人魚骨、實驗報告和藍色魚卵。
姚竟把目光投向了進門的那個角落。
毫無疑問，魚卵已經被孵化了。但是它原本有什麼作用，孵化後又有什麼影響，現在還不清楚。
姚竟把口袋裏的實驗報告掏出來擺在面前，打算再仔細看看有什麼漏掉的東西。
打開的一瞬間，他的睫毛顫動了一下。
原本密密麻麻的研究報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行行的琴譜。
*
娃娃魚頭上的黑布被一把掀開。
“嗯？住民？啊，你還活着！”
娃娃魚擺了擺尾巴，一下子游上了水面，似乎有些高興。
“我纔不是關心你的死活呢！我只是……有些餓了！對，你還沒有給我餵飯呢！還有肉！”
“什麼肉，魚肉要不要？”
娃娃魚瞬間閉上了嘴，緩緩沉到了水底。
姚竟沒工夫管太多。他拿出變成琴譜的實驗報告往魚缸前一放，問道：“你之前在人魚王國看到的，是不是這個琴譜？”
娃娃魚怯怯地朝魚缸壁游過去，仔細打量了一番。
“這個紙看起來很像。”
它擺了擺尾巴。
“但是內容和我看的不一樣啊。”
“內容不一樣？”
姚竟目光一沉，把幾頁紙都攤開在魚缸面前：“你再仔細看看，都不一樣嗎？”
娃娃魚又擡頭看了一遍。
“都不一樣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