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哥哥？”
肖若安猛地拉着他的手腕,把他拉出了那個光斑。
“你看到什麼了？”
姚竟猛地回過神來，這才擡眼看向了肖若安。
光束外的光線要暗上許多，由於強光的殘影,現在他的視線中央還是一團黑乎乎的影子。
他看不見肖若安的眼神，只是下意識地躲開了。
那個古怪的組織……研究員……是他父親？
姚竟還不清楚那研究是在做什麼，但他的感覺並不好。
而當自己和這個研究扯上關係的時候，即便腦海裏毫無印象,他也不想把這件事暴露出來。
肖若安卻執拗地去看他的面孔。
“你看到什麼了？是關於……”
他把那個“你”嚥了下去。
這副表情,十有八九是看到了和自己的過去有關的內容。
“……如果看到了難以置信的內容，你不要相信。現在是在任務場,這些神像可能會騙人的……”
“你怎麼知道不是真的？前面我們看到的和其他玩家有關的記憶片段,也有假的不成？”
姚竟依舊沒有去看他,語氣卻比以往更加冷淡。
說完,他像是嗤笑了一聲,輕聲說了句：“你很瞭解……嗎？”
肖若安愣了幾秒。
他想說點什麼,但轉眼間就看到姚竟站直了起來，臉上又是冷冷淡淡的沒有表情。
“剛纔就是planet出發前的一些片段罷了。魏明和mis的研究員達成了協議，他和他的朋友都參與了計劃。”
姚竟說道。
“噢……還有別的內容嗎？除了魏明和他朋友，還有沒有其他人出現？”
“有兩個mis的研究員,沒看到臉，也不知道名字。”
肖若安聽了,悄悄鬆了口氣。
兩人各自沉默了一陣。
“你怎麼不問mis是什麼呢？”
姚竟看着地面，突然開口問道。
肖若安呼吸一滯，手指下意識地收緊了。
姚竟沒有看他,只是把手腕從他指尖裏緩緩抽了出來。
“後面還有好多要看的呢。”
他語氣冷淡,擡腿便往下一個光斑走去。
肖若安看着他的背影,目光一瞬間變得黯淡。
他深吸了一口氣,還是快步跟了上去。
姚竟一隻腳已經踏進了光束裏，突然又感覺到腕上一緊。
他皺了皺眉頭，擡手想要甩掉。
那手指卻反倒收緊了，像是在表示某種堅決。
“我陪你啊。”
肖若安略帶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
似乎是透過腕間微微顫抖的手指感覺到了一種執拗，姚竟擡起頭，盯着面前的白光看了一陣。
在光束裏，他看不清肖若安的表情，不由得眉頭擰得更緊了一點。
僵持了半分鐘，那手指依然沒有退縮的意思。姚竟不再執着，移開了視線，扭頭看向高處。
他已經發現了，光斑裏內容的順序對應的是報紙上那幾個案件的發生時間。
接下來的，就應該是幼兒失蹤案了。
而畫面一出現，就把他嚇了一跳。
“碧姬……”
他喃喃地念道。
姚竟這邊的視角似乎是小巷盡頭一面破碎的鏡子。碧姬對着他的方向理了理雜亂的頭髮，在身後孩童聲音的催促下，轉身跑遠了。
姚竟看到她不斷地擺弄額前的頭髮，似乎是想遮住額角一片血跡未乾的傷口。
他記得碧姬在認出自己頭骨的時候，說了一句“這裏有一個小坑”。
這時的碧姬還沒有那種超越年齡的冷漠，有的只是一個普通九歲孩子的稚氣。
喊她的是兩個年齡略大些的男孩，一個是黑髮，一個是棕發。碧姬跑過去後立即發出了一陣驚喜的呼聲，原來是那兩個孩子遞給了她一塊麪包。
然而沒喫兩口，遠處又傳來了越來越近的罵聲。
“小偷……小兔崽子！”
是麪包店的店長。
三個孩子喊叫着跑遠了。
天空忽明忽暗了幾下，預示時間的變化。
幾天後，碧姬又出現了，和四五個年紀不同的孩子在玩一個髒兮兮的皮球。
其中有一個黑色捲髮的女生明顯比其他孩子大得多，在這羣人裏面像個小大人。
然而她似乎沉靜而內斂，大多數時候只是看着那些小孩子玩，自己並不參與。
從行動上看，她並沒有做到領導小孩子的作用，那些孩子似乎也只當她是個普通的姐姐。
捲髮女生不知道因爲什麼悄悄走遠了，逐漸消失在視野裏。過了大約七八分鐘，她才又重新出現，手上提着一個大袋子，隱約還冒着熱氣。
她興奮地招呼孩子們。除了玩皮球的那些，小巷深處不知哪裏又陸續鑽出了許多孩子，一窩蜂跑了過去。
他們把她團團圍住，各自伸手從袋子裏面拿出一個熱乎乎的花捲或者包子。.七
“是熱的！小林姐姐太厲害啦！”
“這是……是我買的，不用擔心有人來追我們了……”
“哇，小林姐姐找到工作了嗎？”
“是、是的……以後、都不用捱餓了……”
姚竟心想，這些大概就是全部的失蹤幼兒。
但前幾天那個棕發的男孩卻沒出現。
光線又忽明忽暗了幾次，同樣的場景在不斷上演。
而出現的孩子卻越來越少。
這一天，碧姬又來照鏡子了。
她額上的傷口已經癒合了，但還可以看到凹下去的傷疤。
捲髮女孩的身影默默出現在身後。
“小林姐姐！”
碧姬似乎在鏡中看到了她的影子，飛快地跑了過去。
果不其然，捲髮女孩的手中又拿着一些喫食，這次則是夾着火腿和芝士的羊角包。
碧姬發出了一聲驚呼：“哇哦！”
而今天的用餐者，只剩下她們兩個人。
兩人在牆角坐了下來，捲髮女孩似乎還拿出了兩瓶牛奶。
碧姬已經很久沒見到這些食物了，喜悅一下子淹沒了她。
然而在最初的飢餓感的到滿足後，隱隱的擔憂又回到了她身體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