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就像他第一次時踏上這條路一樣。
姚竟皺了皺眉頭,看着面前看似無限的臺階。
這是讓他完整地走一遍,體驗某個人完整的一生嗎?
他不知道這樣的安排有什麼意義。明明已經走到了這個時候,田小紅也告訴他這是最後一次旅途,可是看到的內容還是那麼不知所云。
讓他體驗幾個陌生人的人生,然後體會那種無力改變的挫敗感嗎?
可他並不覺得挫敗。一個人的一生中必然有許多關鍵時刻,僅僅改變一個決定並不會對人生的總體帶來太大的改變。
他只覺得有些不公平。
但眼下也只能想着如何破局,離開這條“莫比烏斯臺階”。
姚竟朝下邁了出去。.七
隨着腳步的走動,他似乎自然而然地進入了意識當中。
階梯不見了,黑暗不見了,周圍的光影穩定了起來,交織成一幅場景。
他看到“自己躺在醫院的牀上,一雙手抱住了他。那雙手的主人不是父母,而是護士。
經過一番打理,他才被襁褓裹住,放在了牀邊。
也就是在這時,他看見了“他”的父母。
而這父母並不是別人,就是姚爲民和白芷。
姚竟一愣,腳步不由得頓住了。
神明這次看起來又做了讓步,不但允許他在一生中任意選擇節點去改變,還給了他最熟悉的主人公——他自己。
只是現在的姚竟雖然找到了一些記憶,卻還是對這二十三年的大部分經歷感到十分陌生。
改變自己的人生軌跡?他需要改變什麼呢?在二十三歲死去的事實?
【shawn發來的留言:姚哥哥,我已經下飛機啦。現在你那邊應該是半夜,等你起來看到消息再聯絡我吧。】
一條信息毫無預兆地闖進了姚竟眼前。這是肖若安在外面的世界發過來的消息。
姚竟咬了咬嘴脣。
等到天亮還有幾個小時。如果不能在那之前找到破局的方法,肖若安恐怕會起疑心。
他現在在國外,沒有辦法隨時進系統,但如果發覺姚竟有危險,他一緊張,說不定會做出什麼傻事。
如果被mis的人察覺就糟了。
這樣想着,姚竟趕緊擡腿繼續走下去。
人生前幾年似乎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他在姚爲民的大腦裏已經看到了七七八八。
唯一讓他欣慰的是,在他自己的記憶中,“母親”白芷的存在要強烈許多。
他終於可以模糊勾勒出母親的模樣。
白芷主攻生物,但在和姚爲民結婚後,就更多地承擔了照顧家庭、教育姚竟的任務。
也許是因爲白芷專業的緣故,姚竟纔在她和姚爲民的共同影響下,對外科產生了興趣。
時間快進到了七歲那年。
姚竟對鋼琴的掌握已經到了相當嫺熟的地步,但對他來說,彈鋼琴就是純粹的放鬆,他尤其偏愛那些對手指靈活度要求極高的曲子。
這一天,他又在玻璃花房裏練琴,而母親突然過來打斷了他。
姚竟不大高興,平時母親從不會在他做事做一半的時候打斷的。
白芷說道。
七歲的姚竟撅了撅嘴:“我曲子還沒彈完呢。”
“沒關係的,我們就在這裏欣賞小姚的琴聲吧。”
白芷背後走過來兩個身影,看起來是一對外國夫妻。
再看見他們面孔時,姚竟的腳步又一次猛地停住了。
——那是亨特醫生和瑪麗。
姚竟想起田小紅接他時說過“瑪麗教授”也是“她們”的一員。
但他沒想到亨特醫生一家也是現實中存在的人,甚至還和他認識。
他咬緊了嘴脣,繼續往下走。
“小竟,這是亨特教授,你父親的同事。”白芷介紹道。
“這是他的妻子,瑪麗教授。”
小姚竟對他們打了個招呼。
“你好,小姚。”
亨特醫生俯下身,對他和藹地打了個招呼。
“聽說你對外科產生興趣啦?”
小姚竟點點頭。
亨特醫生大笑起來。
“哎,姚大概有些失望吧!”
“不過沒事,小夥子,你以後就來我的名下吧。我帶你。”
“你是外科醫生嗎?”
“亨特教授在全國、乃至整個醫學界都是赫赫有名的。”白芷說道。
“你要是想和他學習,可得好好努力哦。亨特教授的名額很難考的。”
小姚竟歪着頭想了一會。
“好吧。”
“那我什麼時候考?”
“你覺得什麼時候能考?”
“我這週日下午沒有課,或許可以參與一下。”小姚竟認真地說道。
“你要考我什麼?”
不料幾個大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白芷忍俊不禁,但還是替他向亨特醫生道了歉。
“沒事沒事,我看他的手確實很靈活,年紀也小,可塑性還是很強的。”
亨特醫生說道。
“再加上他是你和姚的兒子。你們那的話怎麼說的?‘虎父無犬子’。”
白芷還想說什麼,瑪麗在後面拉住了她。
“我看你不如讓他們兩個好好聊一聊。”
“正好我們到客廳,也可以聊一聊。”
白芷回頭看了小姚竟一眼。
“媽媽,這個阿姨是幹什麼的?”小姚竟問道。
“瑪麗教授是也是研究生物的,主要是致病菌的部分。”
“如果不是因爲你父親,白現在恐怕要搶走我這個教授的位置。”
瑪麗和顏悅色地說。
“她爲你和你父親做了很大的犧牲。”
小姚竟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白芷就笑着,拉着瑪麗遠去了。
……
這個片段讓姚竟對自己有了新的認識。
他想起姚爲民腦海中,在他的畢業典禮上,確實有提到一句“他的前同事亨特教授會很欣慰”之類的話。說明他後來又一次出國讀書,的確是拜在了亨特的名下。
可是這樣的亨特夫婦,爲什麼會以審判號列車中的形象出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