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女帝的葬禮並沒有如青兮女帝的那樣勞師動衆。

    當日凌冽夫婦、傾慕夫婦紛紛到場,與大臣商榷的具有北月特色的國葬按部就班地舉行。

    葬禮全程,長生身着儲君朝服,緊緊牽着一位姑娘的手。

    那姑娘乍一看並非國色天香,可細細瞧着,自有一股白雪般的聖潔與傲骨,氣質清麗出塵。

    直到清雅女帝的骨灰裝盒,長生這才雙手捧着母皇的骨灰盒,卻依舊讓那位姑娘時時刻刻挽着他的臂膀,兩人如影隨形。

    這是玄心第一次在北月民衆面前露臉。

    也是她第一次在這樣重大的場合露臉。

    可是作爲長生的女友,在他悲傷欲絕的關鍵時刻,她真的一步也走不開。

    更何況,清雅再壞,也從未針對過玄心,也是她未來婆婆、是她未來孩子們的親奶奶,於情於理玄心度必須出席她的葬禮。

    葬禮結束後,凌冽夫婦、傾慕夫婦返回大皇宮休息。

    而傾藍帶着長生進入皇陵。

    令人喫驚的是,傾藍父子帶着玄心一併去了。

    一時間,對於玄心身份的猜測,所有人衆說紛紜,大家預料到她必然是北月未來的國母,可是女帝剛剛薨逝,新帝即便大婚也要等孝期過去。

    朝堂中想要將自家愛女獻給長生的臣子,一看這樣的情況,紛紛着急起來。

    他們找人去探傾藍的口風。結果,進一步打探到的消息是,傾藍曾經爲了求娶這個兒媳,將北月的國庫整個兒翻了一遍,列了單子要送外交部,且對方是與長生青梅竹馬的戀人,是寧國的玄心公主

    。

    至此,所有帶着要跟長生聯姻想法的臣子,全都徹底死了心!

    大皇宮。

    慕天星從頭哭到尾。

    她倒不是對清雅多麼不捨,而是生氣,氣自家兒子那一頭花白的頭髮!

    雖然傾慕哄着她,笑着道:“白髮挺好的呀,你看邇邇就是白髮,多帥氣呀!再說了,現在想要黑髮還不簡單?什麼時候都能染呀!”

    慕天星不跟他們鬼扯。

    她知道他們就會說些好聽的哄她,她知道一個人若不是傷了極致,又怎會一夜白頭?

    是夜,傾藍帶着長生與玄心回來了。

    傾藍雙手捧着一個梨花木的小盒子,裏面裝着的是清雅真正的骨灰。

    她在遺言中交代過,希望傾藍將她帶回那個小村莊,然後將她的骨灰灑落在那個村莊。

    所以,今日送入皇陵的華麗的骨灰盒,其實是掩人耳目用的。

    他先回房,將清雅的骨灰盒放好,這纔出來。

    有玄心跟家人的陪伴,又在第一時間狠狠發泄過,長生如今的情緒比之前緩和多了。

    晚上用餐喫的也不少,當然,大部分都是玄心給他夾的。

    凌冽喝着湯,笑問:“嘟嘟的登基大典,可以安排了。我閒來無事,下午查了查黃曆,覺得明日就是個好日子!”

    傾藍對此沒有異議:“各部門的官員們,以及民衆都積極希望嘟嘟明日登基。

    我也覺得,明日是個好日子。”

    他望着玄心,溫聲道:“只是要委屈你了,今年有國喪,不能舉行大婚。

    當然,我也不會真的像古人那樣要求嘟嘟守孝三年,我覺得,只要年滿一年,也就差不多了。

    所以你們的婚事,最早也只能明年舉辦。”

    玄心沒想到聊到這上面來,她趕緊擺擺手:“我沒關係的,我也不着急結婚。”

    傾藍沉吟片刻,嘆息:“嘟嘟有你,是他的福氣,也是我們所有人的福氣。”

    玄心不知該如何接話,她總覺得傾藍話中有話,好像透過她跟嘟嘟的事情,在看另一件事情,她有些緊張,於是乾脆閉口不言。

    “那就明日吧,反正之前也跟內務部說過明日可能登基,想來他們也早有準備了。”傾慕也道:“待我們參加完登基儀式,就回去了。”

    “我不登基。”長生忽然的一句話,讓餐桌上衆人喫驚!

    玄心緊張地望着他:“嘟嘟,你不登基嗎?這是清雅女帝的遺願!”

    “她讓我登基,我就要登基?”長生冷笑一聲:“那我需要她做點什麼的時候,她又在幹什麼?

    現在她好了,徹底解脫了!

    擔子丟給我,我就要接?憑什麼?”

    衆人凝眉。

    傾藍趕緊勸着:“嘟嘟,不要任性,你母皇已經死了。你再抱怨,再生氣,她也不知道了。”

    “你登基。”長生面無表情地喝了口湯,嚥下之後又道:“北月所有的國事,本就是你跟她共同管理。

    我人微言輕不說,很多地方並不足以服衆。

    你登基,我依舊是太子,你還年輕,又不需要談戀愛,你不積極努力地找點事情做,難不成讓我去喫苦受罪嗎?

    你捫心自問,你心裏有沒有對我半點的愧疚?

    如果有,就聽話登基,好好打理北月,我會一邊享受生活,一邊跟着你學習的。

    等將來你年紀大了,傳位給我,也是順理成章。”

    長生的話剛剛出口,凌冽跟傾慕都聽明白了。

    這孩子是害怕清雅走後,傾藍餘生太淒涼,所以想着找點事情給傾藍做,讓傾藍有個精神寄託。

    長生在害怕,怕父親從此一蹶不振!

    想明白這一點,凌冽望着傾藍的滿頭白髮:“嗯,我覺得嘟嘟的話很有道理,他跟玄心剛剛戀愛,最需要時間去呵護這份愛情。

    如果他繼位,從此政務纏身,他再也不可能有時間陪着玄心好好相處。

    萬一將來這份感情有了變故,那就後悔也來不及了。”

    凌冽的話,讓傾藍緊蹙的眉頭更緊了。

    他的一生,就是愛情不得圓滿。

    他不能讓自己唯一的孩子也這樣。

    傾藍抿着脣,心下掙扎。

    作爲父親,他自然是想要將最好的留給兒子,比如皇位,比如北月的江山。

    傾慕也道:“咱們兄弟倆一起做皇帝,也算是一段佳話。

    嘟嘟這段時間跟着我,雖然學習了不少,可是很多事情上確實有所欠缺。

    他還需要磨練。”

    傾藍輕嘆:“好吧,但是,我只在位十年!”十年後,他也有他想要做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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