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個十分殘暴、自私、利益至上、佔有慾極強的人。
他的所謂盡心盡責,只不過是擔心有人會搶走自己的東西而已,是他的僞裝。他會巡邏那麼多次,而且每次都是自己親力親爲,並不是因爲想盡職責,而是爲了防止有人踏入自己的權力範圍。
——他想要獲得更多,但是卻從不允許別人拿走。
他的這種性格,在楚蟬音還是個孩童的時候便已經認識到了,因爲楚堅每次看她的眼神並不是父親看女兒的眼神,而是一個商人發現了一種新商機後考慮的眼神。至於楚堅爲什麼要這樣子看待楚蟬音
——天賦。
楚蟬音的御靈天賦在兒童時代便已經展現了出來,當她坐在花園裏的時候,野兔、蜂蝶都會不由自主的聚攏過來。如此輕易的便能操控這些生靈,足以說明經過雕琢之後的楚蟬音會有多強。
但是,楚堅卻並沒有對此感到高興,反倒是有些疑慮。
“楚蟬音的天賦如此強大,如果等她足夠強大之後會不會取代我的位置呢?”楚堅如此疑慮着。
雖然想就這樣子放棄教導楚蟬音御靈,但這無疑是浪費了楚蟬音的天賦,是相當不划算的一筆賬。就在楚堅爲難的時候,他發現了一件事
——楚蟬音怕蛇。
楚堅的靈寵便是雙蛇,但楚蟬音居然怕蛇,這不禁令楚堅惱怒的打了楚蟬音一頓,如果當時沒有母親求情,楚蟬音估計真的會被打死吧?
事後,楚堅卻高興了起來,因爲楚蟬音怕蛇的話,她也就沒辦法收蛇做御靈,即使收了,在蛇這方面她也不會超越自己。一想到自己的女兒不會威脅到自己的地位,楚堅便開心了,而他打女兒的事,在百姓的口中傳成了:
“聽說了嗎,楚將軍把自己的女兒打了。”
“那天大小姐的哭聲那麼大,當然聽說了。”
“你說,這將軍下手還真夠恨得啊。”
“你懂什麼,將軍想要一個兒子來繼承家業,但無奈生的是個女兒。就這樣,將軍還忍着心痛呵護、教導女兒,這是偉大啊!”
“原來如此,不愧是將軍。”
雖然外面的人是這麼說的,但身爲家人都明白,楚堅是個一旦心情不爽就會打罵家人的混蛋,即使是將家裏的僕人打死都是常有的事。但是足夠的權力讓他有了操控輿論的能力,所以他的名聲纔會得到美化。
但即使如此,楚蟬音的母親也還是被他失手打死了。
雖然外面都在說楚蟬音的母親是爲了保護孩子受傷而死,但是楚蟬音還是知道的,自己的母親因爲犯了一點小錯便被楚堅活活打死了。
雖然外面的人都在傳說楚堅因爲忘不了妻子,所以沒有再婚,但是從軍之後的楚蟬音還是發現了楚堅在外面包養小妾。
對於楚堅侮辱了母親的這種作爲,當時的楚蟬音喫驚過,也對母親感到可憐過,甚至是生氣過、想要反抗過。但她最終還是沒能反抗楚堅,即使是他現在生病了也一樣不敢反抗。
——不爲別的,只因爲那從小便深埋入她內心的恐怖種子。
從小便被父親打罵,從小看着母親、妹妹被打罵的她已經把父親恐怖的一面深深的烙印在了內心深處。這個種子隨着楚蟬音的成長而發芽,讓她下意識的認爲自己是無法反抗父親的。
正所謂“棍棒之下出孝子”。
這句話的本意是父母有教導孩子走上正途的責任。但是一些不會教育孩子的無良父母卻將其人作爲好孩子就是要靠棍棒打出來的。
楚蟬音很顯然就是在這種理念下誕生出來的,所以她不敢反抗,她忘不了小時候從父親那裏捱到過得打罵。只要楚堅還活着,楚蟬音這輩子便只能活在他的陰影下,作爲他未達目的的人偶、奴隸而活着。
楚蟬音也曾想過殺掉那些與父親合作的人,但是最終她也沒有做到,因爲她內心還存有善良。楚蟬音一直覺得,一旦自己舍了這份善良,那自己就真的要變成和父親一樣的野獸了
——只在乎自己的野獸。
遙想從軍之前的日子,楚蟬音也曾被楚堅嚴格要求的作爲賢妻良母來學習,並不是因爲楚堅良心發現,而是因爲他想讓楚蟬音嫁給歐陽家的小子,這樣能給家裏帶來不小的好處。
楚蟬音雖然不知道自己的結婚對象是誰,更不知道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但是她覺得嫁過去總歸比呆在父親身邊好得多,所以她爲此努力着,期待着嫁出去之後的日子。
但是,天色突然就變了。
就在楚蟬音滿懷希望、等待出嫁的時候,對方突然解除了婚約。楚堅將聯姻的失敗歸結於她,將她狠狠地打了一頓。對此,楚蟬音不敢反對楚堅,只能怨恨解除了婚約的歐陽鵬,即使知道歐陽鵬並不應該負她捱打的責任,但是如果不恨點什麼東西,她估計就會壞掉。
接下來,聯姻失敗的楚蟬音應該會被楚堅當做沒有用處的廢物拋棄到大街上吧?最多被賣到外地的妓院去換點錢財。
但是在楚雁鳴的求情下,楚堅放過了楚蟬音,而這時的他也想起了楚蟬音的天賦,再考慮到楚蟬音已經荒廢修爲多年,應該比不上自己,所以決定開始培養她在軍事方面的才能
——畢竟論天賦楚蟬音還要比楚雁鳴高一些的。
這件事過後,楚蟬音幸運的留了下來,但是楚雁鳴卻開始用怨恨的眼神看待楚蟬音,而且總覺得她每天過得都很恐慌。
從此,原本和睦相處的兩姐妹之間的感情卻產生了縫隙。而楚蟬音雖然對妹妹的改變有些許不解,但爲了不被拋棄,她最終還是走上了軍旅生活。
憑藉着過人的天賦,楚蟬音果然在戰場上大展拳腳,取得赫赫戰果。但不知是不是因此讓楚堅有了危機感,所以楚堅經常讓楚蟬音前往最危險的戰場上。就結果來說,因爲一場場的戰鬥,再加上曲折的人生,楚蟬音的威名漸漸地蓋過了楚堅,成爲了雲城的守護神。
在楚蟬音征戰的這些年裏,楚雁鳴也結婚了。丈夫是入贅進來的一個文弱書生,叫做陸勝。這個人既沒有什麼本事,也不會御靈,只是祖上歸屬於某個大門派,所以有點知識儲存,好在還是真心關愛着楚雁鳴。
對於妹妹有了新的依靠,楚蟬音還是還是很欣慰的,但她更欣慰的是自己能從戰場上證明自己對於楚堅來說還是有作用的,這讓她得以活下來。
只不過,楚蟬音並沒有從這種終於倖存下來的欣慰中度過多久,幾天前的一戰,由於突然地異變,她失敗了,而她的靈寵也因此被殺。
那隻靈寵雖然來自楚蟬音討厭着的歐陽家,而且還是自己害怕的蛇,但畢竟也陪伴着自己度過了幾年,就這樣子死掉,楚蟬音難免有些傷心。
不過這份傷心應該持續不了多久吧?畢竟失去了靈寵的自己也就徹底失去了利用價值,那麼楚堅也不會讓自己活下去的。
就在自己即將被楚堅打死的時候,楚雁鳴與陸勝求情了。究竟是出於什麼目的爲自己求情呢?憐憫,親情,亦或是擔心自己死了下一個會輪到自己?楚蟬音不知道,楚蟬音唯一知道的是自己可以暫時的活下來。
但問題是接下來怎麼辦。楚堅讓陸勝用他祖傳祕籍中有一種古法將楚蟬音煉製成靈寵。而根據陸勝的說法,楚蟬音這樣子天賦極佳的御靈是絕佳的素材。而將人煉製成靈寵的話,會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效果。
一旦成爲靈寵,自己就會成爲沒有感情的行屍走肉吧?即使自己是因此而活下來的,但楚蟬音並沒有因此而高興。相對的,楚堅則是欣然同意了……
*
“之後的事,你們都知道了。”
“哇啊~~真虧你能忍耐下來啊。”
在聽完楚蟬音對自己父親的講述之後,歐陽鵬不禁這麼驚歎道。
對於歐陽鵬的感嘆,楚蟬音只得嘆息一聲,說道:
“不忍耐又如何呢?即使知道我可以反抗,但是我的內心深處也在警告着我不能反抗。我甚至還想過要不要出賣你好讓自己活下去……恐怕我這輩子都是無法擺脫掉我父親的陰影的……”
聽到這番話的歐陽鵬起身問道:“蟬兒,你想不想離開自己的父親生活?”
“當然想……不然當初我也不會跟着你逃跑……”
“那麼,我來滿足你的願望。”
“唉?!”
就在楚蟬音因爲歐陽鵬的話語而喫驚的時候,歐陽鵬已經拉着晏飲霜進到了後院。而等歐陽鵬與晏飲霜從後院回來後,便擬定了接下來的行動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