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醒!你醒醒!”
秦墨抱着徐嫣,在午夜的街道,拼命的奔跑着。
鮮血從徐嫣的腹部流出,落在秦墨手上,又沿着秦墨手臂,流在地上。
在午夜的街道上,形成一條長長的血流,是這黑夜下,僅有的一點兒顏色,如此的觸目驚心。
秦墨拼命拍打着徐嫣的臉蛋。
他害怕徐嫣睡着了,若是睡着了,恐怕永遠都醒不來了。
不經意間,秦墨眼淚滴答滴答的落在徐嫣的臉上。
就連秦墨自己都沒察覺到,他竟然哭了,他害怕的竟然流下了眼淚。
徐嫣虛弱的睜着眼,她感受到熱滾滾的眼淚打在她的臉上。
“秦墨,你哭了。”徐嫣虛弱笑着。
這個男人,她從來沒見他哭過,他從來不允許他的眼淚在人前滴落,但現在,他好像對所有的形象,所有的一切,都不管不顧了。
“你別睡!我求你了!別睡!”秦墨抑制不住自己眼淚,他拼命的喊着,拼命的奔跑。
“秦墨,你是不是……一直都很討厭我啊……”
“秦墨,我以前說過很多很重的話……其實……只是不想你危險……”
“秦墨,你就是個自不量力的大傻瓜……”?
“對,我自不量力!我傻!”秦墨咬着牙,“你別睡,真的別睡!”
“秦墨,答應我……別再冒險了好不好……我……擔心……”
“我答應你,你忍住,我什麼都答應你!!”秦墨哭喊着。
徐嫣盯着秦墨。
她用盡全身力氣,睜着眼,盯着秦墨。
好似想要記住他最後的容顏,好像想要記住他最後的一切。
“秦墨,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想我……”
秦墨氣的發瘋,他憤怒大吼,“我不會讓你死!不會!”
“秦墨……”
“嗯!”
“我好像……有點兒喜歡你……”
她再也沒了聲音。
秦墨只能像個無助的孩子,拼命的奔跑,哭着奔跑。
他堵不住徐嫣流血不止的傷口,他渾身都被徐嫣的血染紅了,他不能立刻拿出丹藥恢復徐嫣的傷,因爲這是嚴重的外傷,哪怕要煉製丹藥,也要很長時間。
這一刻,秦墨突然發現,世界並不像他想的那樣。
他以爲,自己踏入華夏起,所有事,只要他想做,沒有他做不到的。
他以爲,他是這個世界的神,可以笑看這個世界的變化。
直到現在……他才感受到這種痛徹心扉的無力感。
“我不會讓你死!”
秦墨咬着牙,他的身影在午夜的街道上,化作一道殘影,靈氣加身,狂奔不止。
燕北第二人民醫院。
“秦……秦教授!”
“滾開!快進手術室!快準備手術!!”
幾位醫生看到秦墨來了,都急忙圍了上來,秦墨如同失去理智的瘋子,咆哮的向他們吼道。
手術急症室的燈立馬亮起。
正在休息的幾位護士,急忙從牀榻起來,準備好手術工具,這一切,在短短几分鐘內,徹底準備好了。
這是秦教授要救的人,整個醫院不敢有一絲耽誤,急症大樓的燈也全都亮了起來。
“滾!”
秦墨一把將要進手術的外科醫師推開,搶過他手中的手術服,便衝進了手術室。
此刻的秦墨,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他眼裏只有徐嫣,其餘一切,都視若無物。
手術是漫長的。
不知過了多久。
醫院外一輛出租車停了下來,蔣姨和徐德,都焦急的衝進醫院,站在手術室的走廊,急的來回渡步。
得知徐嫣重傷的消息,兩位連夜坐飛機從華海趕來。
“我早就說了,不要讓咱家嫣嫣和這個秦墨鬼混!”
“他在華海厲害就了不起了?嫣嫣要是出了事,我拼了老命也要打死這兔崽子!”
徐德在走廊裏,來回渡步,氣的上氣不接下氣。
蔣思琴抱着頭痛哭,眼淚嘩嘩的落在地上,她哽咽着,“你就少說兩句吧!墨墨怎麼會害了嫣嫣!”
徐德長嘆口氣,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顯得無比的無助而蒼老。
徐嫣是徐家的獨女。
一直都是徐德捧在手心的心肝寶貝,別看徐德平常對外人冷嘲熱諷,但對於女兒,他一直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他或許不是個很好的人。
但的確是一位很好的父親。
在這一刻,他蒼老了十歲。
蔣思琴抹着眼淚,她盯着手術室的燈。
她期待手術室的燈變綠了,又害怕手術室燈變綠的那刻,聽到她難以接受的結果。
過了大概兩個小時。
手術室的燈變綠了。
徐德騰地一下站起來,秦墨疲憊的從手術室走了出來。
“怎麼樣!秦墨你個小崽子,我女兒究竟怎麼樣!”徐德激動的抓着秦墨的手臂,不停的晃着。
秦墨低着頭。
他不知該怎麼說。
“墨墨!你倒是說句話呀!墨墨!”蔣思琴抓着秦墨的衣襟,眼淚婆娑的問道。
“徐嫣她……沒有生命危險,但是……我……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能醒來。”秦墨低頭道。
徐德死死抓着秦墨,惡狠狠道,“你的意思,我家嫣嫣,還有可能變成植物人?”
秦墨低着頭,不再言語。
他拖着疲憊的身子,緩緩離開手術室,一切的人和物,在此刻好似都入不了他的眼。
身後,響起徐德歇斯底里的咆哮聲。
秦墨也聽不到了。
他靜靜來到樓頂的天台,看着燕北的夜色,如同行將朽木的老者。
徐嫣的傷太重了。
匕首穿過她的腹部,穿破她的腸胃。
若不是秦墨親自操作這場手術,任何一位醫師,恐怕都難以救徐嫣的命。
秦墨已盡了最大的努力,可他終歸不是神仙。
他無法估算徐嫣醒來的時間,有可能一週,有可能一個月,也有可能一輩子……
“自不量力。”秦墨喃喃的這個詞。
突然覺得,徐嫣有時形容自己真的很貼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