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永不停止流動的河流,沒個盡頭。
大雪覆蓋在梅蕪身上,她狼狽的喘着氣,當一切的光鮮全部被打碎之後,她也不過只是個平常女子。
她贏不了秦墨。
或許,從秦墨破了風月大陣之後,她就明白她今晚的結局。
她戰前的化妝打扮,戰前的擺弄樣子,不過是爲了給她最後的落幕,留下最後的光鮮體面罷了。
畢竟,她這一生……
在人前體面慣了。
她狼狽的直起了身子,臉上的妝容已有些亂了,她披頭散髮,看上去就像一個瘋女人。
人們默然的注視着頂端的那個瘋女人。
所有看客,在此時都沉默了。
多少心裏,都有些難受。
倒不是出於對梅蕪的同情,只是每個時代的落幕,在見證這個落幕的同時,多少都會讓人覺得悲傷。
不得不唏噓感嘆,時間纔是打敗人的武器。
當初那個襁褓裏的嬰孩,已經長大了。
他想要……接管這個時代!
“我還沒死……我還不算輸!”
“我要戰勝你!我還要戰勝秦家!我要成爲這華夏的王!我要我這輩子,都沒人能騎在我頭上!!”她如同一個瘋子,歇斯底里的怒吼着。
秦墨同情的看着她。
他第一次,對這個女人心生憐憫。
人這輩子,一直活的光鮮亮麗時,當她所有的骯髒不堪都被殘忍的揭開,當她到了死的時候,她真的會瘋,不像個人樣。
梅蕪突然雙手合十。
她舞步在瞬間而起!
她抗衡着江寒劍術帶來的寒冬領域,強行起舞!
“她還要幹什麼?”
“最後的殺招嗎?”
“梅蕪……這是要殊死一搏了!”
人們驚訝的望着舞臺上那個瘋狂的女人。
這恐怕是她人生中,最後一首舞曲!
她瘋狂的跳着舞,好似想把這二十年來不能跳舞的損失,全部彌補回來。
大家心裏知道,已不會出現什麼奇蹟。
秦墨已是出竅大境界的強者,放在天隱市也是鳳毛菱角的天驕,如今的梅蕪,再有何手段,也難以再阻擋秦墨。
她不過是想讓自己最後的謝幕,不要太過難堪罷了……
“武盡武技—禁術·血舞!!”
梅蕪爆發她最後的底蘊!
她全身細嫩的血管開始膨脹,鮮血從她表皮霎時間溢出,瞬間她整個人都變成了鮮血淋淋之人!
一個血紅的人!
“這……這是什麼!”
“禁術!”
人們驚呆的後退了兩步,看到這般模樣的人,多少都覺得噁心恐怖。
她身上的血液,隨着她舞步圍繞在她身周圍。
她彷彿能在這舞曲中,操控這血液一般,鮮血也隨着她舞步而愉悅的跳着舞。
這一幕,人們看呆了!
就連秦墨也呆愣在原地。
他見過不少武技,華夏武技,從上古時代到如今,光是聽龍爺爺講過的就不下數千種,這還是頭一次見血舞的!
鮮血大量的從梅蕪身體的表皮滲透出來。
“我的天!這……這太恐怖了!”
“她……她這是抱着必死的決心了!”
人們不由嚥了咽口水。
饒是見過大世面的人,看到眼前一幕,也忍不住作嘔。
血隨着梅蕪的操控,迅速分流開來,竟形成了兩道紅綢緞,紅綢纏在她兩手之上,血液紅綢隨着她的舞姿而飛舞!
此時,紅罩消失,梅蕪的樣子顯露。
她在短短几分鐘時間,變得蒼老無比,皮膚鬆弛,盡顯老態,她一頭長髮,也瞬間成了白色……
若不是她熟悉的舞姿依舊舞動着,人們根本認不出這老女人就是梅蕪。
她身體大部分的血液流到體外,形成了兩道紅綢。
她一手抓着一條血液紅綢,兩條紅綢同時朝着秦墨席捲而來。
秦墨迅速後退!
他不知這血舞究竟是何底蘊,也不敢正面硬抗,躲避着兩條席捲而來的紅綢。
但紅綢的速度實在太快!
快到無法想像!
在秦墨還沒退出多遠之時,兩條紅綢迅速纏了上來,纏在了秦墨手腕之上!
在血綢纏住秦墨的瞬間,秦墨的雙手就瞬間不受自己的控制,他體內的血液,也順着血綢,與血綢交融在了一起!
血綢變得更加的濃郁了。
鮮紅的可怕!
發出血腥的光芒!
不管秦墨怎麼掙扎,怎麼逃脫,血綢就像一雙手銬,將秦墨牢牢鎖死,隨着梅蕪的舞動,血綢飛舞,連接在另一端的秦墨,也跟着血綢飛了起來……
秦墨體內的生機,在肉眼可見的消失着!
這時,秦墨終於明白了禁術·血舞的武技機制了。
這種禁術,通過施術者將自身大部分血液運送到體外,血液凝聚形成血綢,能連接在被攻擊者的手腕之上。
一旦觸碰到被攻擊者的身體時,隨着舞姿的舞動、血綢的飛舞,被攻擊的血液同樣會被血綢吸過來!
這在舞蹈之中,被稱之爲共舞!
這在武道之中,就是兩敗俱傷!
梅蕪這是豁出性命,也要拉秦墨去死!
“我帶着你,纔好去見你母親,纔好給她一個交代……”
在這大雪夜下,梅蕪病態的笑着。
她用盡所有的氣力,跳出她人生中最後一段舞蹈,她看着被血綢連接到另一頭的秦墨,看着他受到自己控制時的樣子,她笑的開心極了。
恐怕這二十年來,她都沒有這麼真實的笑過。
在人生中最後的階段,她放下了所有的包袱,不用再露出標準笑容,只是這時真實笑容,顯得如此可怕,如此驚悚。
“這樣下去可不行!”奉梟焦急忍不住又站起來。
這等禁術,一旦纏在秦組長的手上,根本難以擺脫。
湛谷皺眉道,“再等等吧!”
人們緊張的看着主閣之上,夜空下的戰鬥。
那段長長的血綢,帶着秦墨的身體飛向夜空中,使得秦墨的身體不受控制,在夜空中飄來飄去,就好像一個風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