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還是在淮州,雲歌肯定忍不住掀開簾子看外頭,可這會是在上京,雲歌不由自主地自我約束,做個淑女。
雲歌和薛氏同乘一輛馬車,她好幾次對外面的世界感到好奇的表情,都恰好被薛氏看到。
看到雲歌努力剋制的樣子,薛氏臉上露出幾分柔和的微笑,然後對雲歌開口道,“要是想看,就看吧,不過以後跟別人坐馬車,可就得安心坐着。”
薛氏這話讓雲歌臉上一喜,她一邊掀簾子,一邊對薛氏開口道,“謝謝母親,要是有外人在,我肯定會乖乖坐着。”
車窗外的世界,正如雲歌想象得那般熱鬧,不愧是皇城,一草一木看着都格外有氣勢。
穿過熱鬧的大街,馬車拐進一條相對偏僻的巷子,巷子過道很寬,同時兩三輛馬車都能通過,巷子兩邊每隔一段距離都會有一戶門扉緊閉的宅子,雲歌好奇地打量着。
然而,薛氏看到外面的景緻時,臉色微微一變,伸手放下雲歌掀起的簾子,小聲提醒雲歌道,“這裏可不能再沒規矩了,這條街叫朱雀街,皇親國戚住在這裏的比較多。”
薛氏言下之意,這裏是權貴聚集之地,她們還是安安靜靜坐馬車比較好,萬一衝撞了貴人,就等於給蘇懷江惹麻煩,也是送把柄給周氏了。
雲歌聞言,連乖乖坐好,對於大周政治經濟最集中的中心——上京,雲歌心底還有有些犯怵的,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惹來大麻煩,這種不安,主要也是因爲初來乍到,從熟悉的地方到陌生城市導致的。
許是因爲薛氏的解釋和提醒,雲歌覺得這一條巷子給人極爲肅穆的感覺,讓她整顆心都忍不住繃緊了。
馬車走了約摸兩刻鐘之後,終於停了下來,薛氏和雲歌兩人陸續下車。
站在一座青瓦灰牆的院子門口,雲歌的心慢慢靜下來。
院子圍牆外種了一排竹子,長得鬱鬱蔥蔥,目光越過牆頭,還能看到紅得正好的楓葉。
院子裏邊的情況是什麼樣子,雲歌不知道,但目前看到的,給她一種隱居文人住所的錯覺,低調且雅緻。
等人都從馬車上下來了,雙喜連開口道,“夫人,小姐,請稍等,奴才先去開門。”
薛氏倒也不急,朝雙喜點了點頭,拉着雲歌站在旁邊等着,雙喜在大門口扣了好幾下門環後。裏邊終於有了動靜。
來人一開門,看到雙喜,開口就問,“四夫人和小姐可接到了?老太爺都問了好幾遍了。”
雙喜聞言,猜着是自己擋住了對方的視線。連側身往旁邊站了站,開口道,“都接到了,趕緊進去通報吧。”
來人也沒有立馬進去,反而快步出門,朝薛氏和雲歌行禮道,“奴才給四夫人和六小姐請安。”
“蘇墨,你怎麼也在這?”薛氏看到人,很是震驚。
蘇墨十多年前,還是蘇懷江身邊的人,只是當年他們去淮州,蘇墨因着家人在上京,有父母需要照顧,所以就沒跟蘇懷江走。
蘇墨在前面領路,薛氏帶着雲歌跟在後面,至於韓姨娘,因爲身份關係,還不夠格去見蘇佑安,也被雙喜帶着直接去休息。
“老太爺身體如何了?”
“夫人放心,老太爺身子好着呢,這會正跟四爺下棋,精神也好。”
聽到蘇佑安身體無礙,薛氏鬆了一口氣之餘,心底多少也有些疑惑,不知道這次以蘇佑安重病爲由頭,讓他們匆忙進京的,到底是誰,又有什麼目的。
雲歌在一旁就只管看院子裏頭的景緻,偶爾豎着耳朵聽薛氏和蘇墨的聊天。
裏邊的所有擺設和景物,比雲歌預料的都要好,正如以前電視裏看到的那些大戶人家的庭院一樣,非常大氣,不過少了幾分富麗堂皇,多了一些質樸和嫺靜。
雲歌這次是第一次出遠門,對於大周的地理情況並不瞭解,但蘇佑安現在住的這個院子,給雲歌一種江南水鄉的錯覺。
木橋,流水,池塘邊上還有不少垂柳,而池塘裏羣鴨嬉戲,一葉扁舟橫在池塘中間,顯得格外的隨性。
正當雲歌看得起勁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薛氏的驚呼,“太姨娘,您怎麼出來了?”
太姨娘?雲歌被薛氏的這個稱呼吸引了所有的目光,她循着薛氏的目光看過去,看到一個兩鬢微白,眉眼溫婉的婦人,一臉慈愛的看着雲歌。
薛氏說的太姨娘,雲歌雖然沒見過,但也基本上猜到了她的身份,蘇佑安唯一的姨娘,也是蘇懷江的生母——孫姨娘。
孫氏像是沒有聽到薛氏的話一般,目光一直落在雲歌身上,然後徑直朝雲歌走過來,越靠近,神色越是激動。
“你就是雲歌吧,竟然都是大姑娘了。”孫氏緊緊拉着雲歌的手,眼底閃着淚光,目光依舊沒有從雲歌的身上挪開半分。
雖然雲歌從來沒有見過孫氏,但心底卻覺得格外親切,她朝孫氏微微一笑,開口道,“祖母好,我就是雲歌。”
親祖母就是不一樣,一看就跟周氏不同。
雲歌這一聲“祖母”,把薛氏嚇了一跳,雖說孫太姨娘確實是雲歌的親祖母不錯,可有周氏在,卻不能這麼叫的。
但看到孫氏激動得不能自已,薛氏到底沒有說什麼,其實雲歌也知道自己這麼叫,是不太合規矩的,但她對周氏沒有半點期待。
而且這次回來,她徹底瞭解周氏對四房的態度,既然都已經連半點情面都不顧,那雲歌也覺得她沒必要把周氏當祖母看,先好好跟親祖母打好關係纔是要緊事。
其實,不管雲歌叫不叫孫氏祖母,也改變不了孫氏對她的喜愛之情,這種感情,自雲歌出生起,就已經流淌在孫氏的血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