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異亂之世 > 6、郵票
    李和每天只是吃了睡,睡了喫。

    頭天晚上跟李老頭喝多了一點,酒勁涌了上來,懵懵懂懂,稀裏糊塗就躺牀上睡着了,中途被熱醒的時候,又起來自己灌了一碗涼水。

    然後後半夜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夢。

    突然又感覺臉上熱乎乎溼乎乎的,彷彿有人在對着自己喘息,清醒又不清醒,也不知道怎的就聯想到了是張婉婷,下意識地覺得不對。

    費勁喫奶的力氣要睜開眼睛,最後終於勉強睜開了。

    一隻毛茸茸的狗頭,正伸着舌頭對着自己,李和氣的一胳膊就把他擼了下去。

    平常李和睡覺的時候,屋裏都是插上門栓的。

    可能昨晚付霞走的只是單純的關了門,要不然這隻狗也進不來。

    他好像記得是付霞把自己身上衣服剝了下來。

    李和下意識地伸手去遮自己身無寸縷的軀體屁股蛋子。

    穿好衣服站起來,大黃狗一骨碌地從地上起來,搖頭擺尾地朝他過來。

    李和又生氣的踢了大黃狗一腳,大黃狗靈活的躲開了。

    到井邊漱了漱口,又胡亂洗了把臉。

    用手指順了順頭髮,有點長了,是時候理髮了。

    進了前院客廳,李老頭還是一樣早早的出去了,見不着人。

    付霞端了一盆水正在擦窗戶,還把被褥從衣櫃裏面翻出去曬。

    看到李和進來,趕緊從桌子上給李和盛了一碗稀飯,拿了一個鹹鴨蛋,“你昨晚喝吐了,還有記性沒,身上吐得都是。”

    “昨晚你給我脫掉的衣服?真不好意思,下次真不要這樣。”自己要是酒後把持不住,要是真被人看見了,李和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這姑娘有個什麼要求,自己要是不妥協,加個壞心眼去舉報,自己就是妥妥的流氓罪了,三八大蓋不是喫素的,子彈費還要自己出。

    付霞噗嗤一笑,“哪有啥子,你年齡還比我小呢,我拿你當弟弟一樣呢?不用害臊的”

    笑得搖曳生姿,前面的一堆,晃盪亂顫,李和心裏一嘆,這姑娘是不能再留了。

    人越老,膽子越小。

    李和喫完飯,就出門去巷口找個路邊剃頭師傅,準備把頭髮剪了。

    太陽已經老高,已經是8點多了。

    剃頭師傅也才四十多歲,一把推子,幾把剪刀,一把椅子,一個小噴壺……

    已經有幾個人蹲在旁邊排隊,都是巷口的老鄰居,一起吹牛打屁:誰家買了進口的彩電,誰家漲了工資,誰家升了職,誰家孩子出息,誰家擺攤發了大財...

    諸如此類。

    總之談到錢的時候,都是兩眼放光。

    路口也有不少擺攤的,大部分是賣菜的,雖然被市管會攆着跑,但是還是樂此不疲。

    這個時候市管會相當於城管,但是管轄範圍比城管大,不止管小販佔道經營,也管城市路燈,環境衛生。

    市管會一直都是小販、個體戶的天敵。

    至於電影裏面演的警察、公安攆着的一般是票販子和倒騰外匯券的,警察是不會管小販、個體戶的。

    70年代末說商業發展可能有點勉強,但是八十年代初就不一樣了。

    第一批暴發戶是實打實的活躍於八十年代初,許多人第一次嚐到賺錢的滋味,什麼樣的政策都擋不住他們的腳步了,誰敢擋他們掙錢,他們就敢拼命。

    他們有農民,有待業青年,橫衝直撞,這是商業的野蠻生長。

    只是有些人可能他們過於低調了吧,始終財不露白。

    像年廣久這樣明目張膽炫富的真沒幾個。

    以伊明山,魯冠求,李書服這批人爲代表。

    可能受限於眼界,學歷,文化層次,這些人大部分都只是普通的中產階級。

    聞名中外的“中國大媽”有一部分都是這個階段發家的。

    八十年代中後期,最多的是國企幹部,下崗職工,也紛紛投入商業大軍中。

    萬元戶已經不算稀奇,百萬富豪,千萬富豪也是一大把抓。

    比如,任華爲,王萬達。。

    到九十年代前後,一批知識分子看到不識字的農民做生意都能手拿大哥大,出入桑塔納。

    知識分子感嘆,“搞導彈不如賣茶葉蛋”。

    於是紛紛下海,投入到轟轟烈烈的創業大軍中。

    知識分子一直是話語權的代表,賺到錢以後,不滿暴發戶的稱謂,紛紛給自己冠上了企業家的名頭。

    到處談企業家精神,又巧妙的運用了影響力,倒逼體制的改革。

    福布斯前50的,基本都是這批人,例如,史巨人,馬企鵝,俞東方,馬阿里。

    “哎,小夥子,輪到你了”,剃頭師傅剃完一個就招呼李和,“你怎麼剪?”

    “寸頭,越短越好,精神點就行”。

    十分鐘後,李和黑色鍋蓋頭換成了那自以爲特別順心的米勒寸頭,乖乖學生變成了服刑期滿人員。

    “這樣順眼多了。”李和不斷的揉着頭,笑着。

    他自己順眼了就行,別人喜歡不喜歡,他可管不着。

    又騎自行車去了朝陽的郵局,他一連幾天去了學校發現還是沒有收到張婉婷的信,索性就又寫了一封信寄去,再把自己住的地方的地址告訴張婉婷。

    信的內容無非還是囉裏囉嗦的家長裏短,並沒有什麼新意。

    “妹,別買那麼多,一張就可以了,我工資可都給你了,回家報不了賬,老孃肯定是饒不了我的。”

    櫃檯上一個20多歲年輕人對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說道。

    “哥,你別管,我就喜歡這個猴子”,小姑娘還是堅持對櫃檯裏面說道,“師傅,再給我多拿點”。

    李和把寫好的信封交給櫃檯裏面,就朝小姑娘那邊看去,居然是80版的猴票。

    猴票,是郵票總公司於80年所發行的一套生肖郵票。它是中國所發行的第一張生肖郵票,剛好是庚申年,就叫庚申猴票。與猴票同時發行的還有一枚首日封。

    也許,過個三十年,原先8分錢的郵票能漲到幾萬塊,創造了一個升值神話。

    對於集郵者來說,如果能夠擁有一張80版《庚申年》猴票,那簡直是一生榮耀。

    可惜的是,幸運者只是極少數。

    李和笑着說道,“眼光不錯,多買點是對的,這玩意以後還能升值”。

    “謝謝”小姑娘詫異的看着亂插話的李和,又轉頭對年輕人說道,“你看,人家都說我眼光好”

    年輕人癟癟嘴,“他說好,他怎麼不買”。

    李和不是不想買,而是不好買。不是整版的根本就沒有多大的升值空間,想淘個整版太費力,不是隨便跑個郵局就能買着的。

    傳說升值千萬就是傳說而已。

    一兩百萬倒是有可能的,集郵拍賣場上一兩百萬是常事。

    說藝術價值,它只是印刷品,印刷比較精美的印刷品。

    談歷史價值,還不如費點力氣去淘大清的大龍郵票。

    想通了,李和就沒在猴票的事情上多做計較,有費那個勁的功夫,還不如去多擼幾套房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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