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異亂之世 > 89、禮信是也
    李和看着搖搖晃晃的穆巖,順手扶了一下,“你回學校是吧,我送你,你這樣我可不放心”。

    劉乙博擺擺手,“你回去吧,我們都一起回學校。不用你操心,我們找個出租車”。

    “那走,去前面大路口吧,這裏根本等不到的”,李和扶着穆巖往大路口去,滿京城出租車也不會超過1000張,以前都是接待外賓用的,也就這兩年才向社會開放,車輛產權經營權歸公司所有、個人出“份子錢”,還都是進口的二手藍鳥、公爵。

    他帶着幾個人到了大路口,昏暗的路燈下,除了行人就是自行車,或者偶爾竄出的汽車,出租車的影子都找不見,公交也是停運了。

    幾個人就坐在馬路牙子上,孟建國一人散了一根菸,樂呵呵的道,“實在不行,咱就坐到天亮,去看國旗班升國旗”。

    他酒勁上來,反而越發興奮了。

    穆巖嘴沒捂住,哇的一聲吐了。

    幾個人急忙上去給他順背,他擺擺手,也沒讓人攙扶。不管不顧的用袖子擦了下嘴,點着煙,舒了一口氣道,“終於出了一口氣,真舒服。老孟我不行了,不能陪你瘋了,我走路都要走回去睡覺,禁不住折騰,咱早上凌晨三點就起來了,我都困死了”。

    李和最後想想道,“去我家睡吧,我家就在附近,我那地方大”。

    大家都知道李和在京城買了房子,經濟條件也不錯。

    劉乙博不同意,“行了,看看哪裏有招待所,咱去招待所吧,這樣最方便。不去你那裏麻煩你,咱一幫老爺們臭氣熏天的”。

    這話倒是得到了一致認同,去觀禮的時候各種證件都放在身上,不怕開不了房。

    李和道,“那跟我走吧,這邊我熟”。

    他帶路,七拐八拐的帶進了一家招待所。

    看着醉醺醺的幾個人,招待所的服務員,差點要拿棍子打人。

    李和把證件遞過去道,“我們是京大的老師,不是壞人,麻煩給我們開兩間房”。

    服務員接過證件不再疑慮,“那你們要幾間房”。

    李和又把錢遞過去道,“兩家房吧,一間房有兩張牀吧”。

    孟建國一把抓住李和的手,”哪裏要你給錢!你讓一邊去”。

    劉乙博抓個空子直接把錢遞給服務員,“行吧,帶我們上樓吧”。

    服務員一把接過錢,哪裏管是誰給的,錢到他手裏不可能再遞回去了,不會管你幾個人牽牽扯扯。

    李和跟劉乙博才作罷。

    李和也沒跟着上樓,打了聲招呼就出了旅館。

    他緊了緊衣服,天氣已經有點涼了,這裏離家也沒多遠了,也就走路回家了,沒必要住旅館。

    喝的腦子有點懵,走路也是一晃一晃的,昏暗的路燈把他的影子拉的好長。

    走到家門口,剛要掏鑰匙,發現家裏的門被從裏面插上門閂了,他這次沒敢爬牆,耐心的拍門等待。

    “誰啊?”,何芳在門裏沒有直接開門,先小心的確認了一下。

    “我”。

    “我怎麼知道‘我’是誰?”,何芳一邊拉門閂,一邊調侃。

    李和剛還要回話,門啪嗒一下,已經被拉開了,“行了,我來插門,你進去吧”。

    “你這滿身酒氣的,又去哪裏喝了。我早上的時候瞅見你了”,何芳給李和把茶杯遞過去,“喝點水吧”。

    “你也去看閱兵了?”。

    “多新鮮,你能去,爲什麼我就不能去了?”,何芳感覺有點涼,又把披肩的外套扯緊了一點。

    “那我可沒看到你”。

    “我可看到你了,不過人太多,我想去跟你打招呼,根本擠不過去。本來想跟你一起回來的,可轉身就找不到你人影了”,何芳埋怨李和道。

    李和道,“就跟幾個同事去喝了點酒,走的比較早”。

    “今天打條幅的是你們學校的同學吧?那膽子也太大了吧?”,何芳對這個事情一直念念不忘。

    “沒什麼事,這是表達敬仰之情,能有什麼事。你想的多了,你也睡覺吧。我去打個水洗洗,也就睡覺了”。

    何芳聽李和這樣解釋,也就沒繼續問,只是把兩瓶暖壺提過來道,“暖壺裏有熱水,不要用涼水”。

    “恩,知道了”,突然又打了一個嗝。

    “哦,對了,忘了說了。下午居委通知,要搞供暖,咱交錢嘛?”,何芳突然又想起來這茬,問李和道。

    “交吧,冬天暖烘烘的好的很,少點凍,人也舒服”,李和好像又想到了冬季供暖的鍋爐房煙囪冒出的長長的白煙,鍋爐房推出來的灰渣發着暗紅的光。?

    供暖燃煤產生的顆粒物確實對霧霾有貢獻,以後也越來越難遇到好天氣。

    外地小夥問首都一老大爺,“你們首都人爲毛這麼牛氣,有啥了不起?”。

    大爺猛吸一口氣做了三深呼吸,“來,來,小夥子,跟我學一下”。

    小夥子猛吸一口,直接倒地。

    享年28歲,卒於首都街頭。

    李和一覺睡到十點多鐘,刷好牙洗好臉,才發現小威正蹲堂屋門口喝稀飯。

    李和過去踢了他一腳,“幹嘛呢,大早上的,你家不燒飯啊,到我這來蹭飯”。

    小威道,“嘿嘿,我這不沒事幹嘛”。

    李和自己盛了碗稀飯,又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問道,“你不是要做生意嗎?生意做得怎麼樣了?”。

    小威臉漲得通紅,訕笑道,“這不正在努力嘛”。

    “行吧,去努力吧。別在我這晃盪,我看着礙眼”。

    小威低頭又不支聲了。

    何芳把李和的相機拿出來擺弄。

    李和道,“你用試試,光看有什麼用”。

    “一卷膠捲就要三十塊,誰用的起“,何芳對這玩意興趣不大,又放到桌子上了。

    李和把昨天拍的膠捲拿出來遞給小威,“真沒事幹,去給我把膠捲洗了,洗5寸的,每張洗八份”。

    閱兵的時候,很多同事見他有相見,央着他照了不少照片,有的是合影,有的是單張。他也沒小氣,一卷膠片有39張,他可是整整用了四卷膠片,弄到許多老師都不好意思了。

    所以李和自然要多洗幾張,給人家送過去。

    小威應了好,急忙把最後幾口稀飯扒完,膠片裝到口袋裏,就走了。

    何芳道,“這孩子挺不錯的,有那麼點機靈”。

    李和道,“我就怕他機靈過頭了,小孩子沒輕沒重的”。

    “你這人吧,有時膽子大的要命,有時又謹慎的過分。誰十七八歲的時候能跟你一樣,整天老氣橫秋的”。

    李和想想真是這麼回事,不禁又對小威這孩子多了份理解,十七八歲不就是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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