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輩子?

    顧夢溪撇嘴,像是感嘆,又格外認真:“那我可虧大了。”

    冷意一閃而過,傅允昂直起身,審視着眼前女人:“這就是你的誠意?”

    “在商言商,得不到好處之前傅先生想要更多,未免貪得無厭了吧?”顧夢溪無奈的攤手。

    “鬼靈精怪。”傅允昂冷然道。

    “是是是。”顧夢溪直接將毛巾蓋到他頭上,看着傅允昂宛如等着掀蓋頭的新娘一般,她語氣裏是憋不住的笑意,“就麻煩傅先生好人做到底,把毛巾放回去,我要睡覺了,出去請關燈,好夢。”

    竟然敢把他當傭人?傅允昂沉下俊臉。

    顧夢溪先一步止住他的話頭:“哎呀,要是睡不好的話,怎麼有精力治病呢?”

    她濃如鴉羽的睫毛顫動,端的是一派天真,眼底卻有狡黠一閃而過。

    “你明天睡到幾點都沒人管你。”

    話雖這麼說,傅允昂還是轉動輪椅,隨手把毛巾仍在一旁的椅子上,轉而去一旁的櫃子裏拿出電吹風,言簡意賅,“頭髮弄乾再睡。”

    看着他毫不猶豫地關上門,顧夢溪低頭拿起電吹風,半響,笑了一聲。

    這男人……

    但傅允昂到底失言了,一大早就把她的門敲得砰砰作響,完全沒有昨晚的風度。

    顧夢溪睜開眼,惡狠狠地盯着門口,就算天塌了下來,都沒有人能打擾她睡覺!

    怒氣衝衝地打開門,卻對上傅允昂難得失控的神情,見着她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二話不說拽着她就往主臥走。

    “你快去看看弈秋,”

    那小不點又出什麼事了?

    顧夢溪心底一個咯噔,徹底清醒。

    這下用不着傅允昂催,還嫌棄他礙事,掰開他的胳膊,直衝進房間。

    盯着她急切的背影,傅允昂站在門口,到底沒進去,只略帶頹喪地閉上眼。

    他許久沒和弈秋一起生活,連兒子半夜會發癔症都不知道,而老宅裏,也從來沒人告訴過他。

    顧夢溪說得對,他的確不是個稱職的父親!

    房間裏。

    加寬的牀上,傅弈秋蜷縮在一起的身體顯得更加渺小。

    不知爲何,此情此景讓顧夢溪鼻子一酸,加快了步伐,等到了牀邊她才發現,傅弈秋的頭髮已經被汗水打溼了,眼角的淚水還在往下淌,眼神渙散的盯着前方,嘴裏咬着手背,挨着嘴的部位已經充血,可見用了多大的力氣!

    “弈秋,你看着我。”顧夢溪蹲下來和他平時,低低的聲音格外柔和,“這裏很安全,沒有人會傷害你,爸爸還有……我,都會保護你。”

    起初傅弈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絲毫沒有反應。

    顧夢溪不惱,只一遍也一遍的叫他的名字,隨意挑揀些話題,跟小少年聊家常。

    儘管,眼前的人不會給她回覆。

    不知道過了多久,少年似乎被她嘮叨的不耐煩了,終於轉動着眼珠,看了她一眼。

    只一秒,也被一直關注着他的顧夢溪發現,她伸手拉着傅弈秋被咬住的手,邊用力邊說話轉移他的注意力:“弈秋,你看看牆上的鐘,幾點了,我們是不是該去和爸爸一起喫早飯了……”

    終於,那隻已經血肉模糊的手被拿了出來。

    而傅弈秋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楞楞地看着她。

    顧夢溪看得心底一酸,她用力把少年瘦小的身軀抱進懷裏。

    “弈秋。”乾澀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傅允昂的身影逆着光,臉上神情晦澀難辨。

    “他受了傷,你去把醫藥箱拿過來。”短短片刻,顧夢溪已經收拾好情緒,一點都不客氣地使喚他。

    包紮好傅弈秋的傷口,兵荒馬亂的一早上終於消停了。

    “弈秋好堅強,這是獎勵給你的。”顧夢溪把剝好的糖果塞進少年的嘴裏。

    甜滋滋的味道讓傅弈秋眼睛亮了亮。

    “他其實很好滿足。”顧夢溪感嘆一聲,:“只是自閉症患者需要更多的耐心。”

    傅允昂擡手想摸摸兒子,被傅弈秋輕巧躲過,他也不生氣,盯着顧夢溪,一字一頓,“你說了會治好他。”

    “對,但不是現在。”

    “你在騙我?”傅允昂目光瞬間冷冽。

    “傅先生,你摸着良心講,弈秋的身體狀況和心裏狀況適合展開高強度的治療嗎?”

    顧夢溪可不畏懼他的氣勢。伸手點了點他的肩膀:“不僅是弈秋,你也是。所以,傅先生,好好等待吧,心急可吃不了熱豆腐。”

    況且,要是太快治好他們的話,誰能保證傅允昂不會過河拆橋?

    在她還沒找到那個傭人之前,一切都要緩慢行事。

    傅允昂攥着那隻不老實的手指,淡淡開口:“顧夢溪,你最好別耍什麼花招,否則,你承受不起代價!”

    “那我可真是害怕啊。”

    話是這麼說,顧夢溪俯下身,長長的頭髮貼近他臉頰,撲鼻而來的淡香讓傅允昂微微恍惚,沒制止她掰開他手的動作。

    “我現在要出門了,你好好和弈秋培養父子之情吧。”顧夢溪有恃無恐地拍了下他的胸膛。

    然後趕在傅允昂動手之前,宛如花蝴蝶一般滑到一邊,勾起紅脣,狡黠又動人,還不忘在他面前攤開手。

    “對了,身爲傅氏總裁,傅先生不會連點零花錢都吝嗇給我吧?”

    她師父說過,雖然傅允昂毛病一大堆,但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對自己人就相當不錯,要不然也不會在殘疾之後仍能穩坐傅氏的一把手。

    她是傅允昂名義上的太太,要是過得太寒磣,傅允昂出去臉上也沒光啊。

    聞言,傅允昂深深地凝視着她。

    他還以爲顧夢溪會和他劃清界限,沒想到她要錢要的這麼痛快又直白。

    傅允昂從錢包裏拿出一張黑卡遞給她:“這是我的副卡,要是看到合適的藥材,就買。”

    “傅先生大氣!”顧夢溪非常利索得收下卡,毫不吝嗇地對着他豎起大拇指。

    這算是她的活動經費和治療費,顧夢溪花起來既不心虛也不手軟。

    不過,可能是她流年不利,剛進一家大型的藥鋪,就和一臉高傲的傅琳琳來了個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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