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準備出門,打扮精緻的傅琳琳就從外面進來。

    她知道年年到了這天堂哥的心情都格外差,一丁點小事都能惹得他大發雷霆,要是惹得他發怒,爺爺可不會護着她。

    由此,傅琳琳只狠狠瞪了顧夢溪一眼,倒是沒敢作妖。

    “堂哥,今年我爸爸有其他事要忙,就讓我和你一起去祭拜三伯三嬸。”

    傅琳琳擠開顧夢溪,取代她推輪椅,語氣甜甜的:“祭拜完之後順便去我家喫飯。”

    以前傅允昂的父親傅正南在世的時候,對小弟還是比較疼愛的,所以這些年也只有傅承恩會跟着傅允昂一起去祭拜,其他人都是繞後一天或者是提前一天,省得去觸傅允昂黴頭,還讓老爺子生氣。

    傅承恩還很會看人臉色,經常給傅允昂講些往事,雖然傅允昂常年臉色都是冷淡的,但從來沒在這種事情上打斷過他。

    傅允昂沒應聲,但和往年一樣的步驟,他是默認的,由着傅琳琳推着他往外走。

    看着傅琳琳投來的得意的眼神,顧夢溪頗爲無語地撇了撇嘴。

    居然喜歡炫耀幹苦力。

    路過花店時,保鏢遞來一束定好的花,顧夢溪擡眼看了眼名字,這才驚覺這是通往埋葬着顧夫人的那塊墓地!

    難道在同一個地方嗎?

    “稍等一下。”顧夢溪舔了下有些乾澀的脣瓣,偏頭對着窗外的保鏢道,“去給我包十一支向日葵。”

    那是顧夫人生前最喜歡的花束,她說那是代表着生命的花,似乎就連結婚後她也保持着難得的天真,若非如此,也不會輕信顧衡……

    顧夢溪閉了閉眼,遮住裏面那絲沉痛。

    “哪有人掃墓獻向日葵的,三嬸又不喜歡……”

    傅琳琳嘟囔了一句,覷着傅允昂閉目養神的臉,到底沒敢和平時一樣鬧起來。

    沒必要和她解釋,顧夢溪拿到花後,只沉聲吩咐一句:“出發。”

    然後便和傅允昂一樣閉着眼睛,剩下傅琳琳一人左右看看,只能無趣地撇了撇嘴。

    一路到了墓地,顧夢溪終於確定心頭的猜測。

    這三人果然葬在同一個地方。

    “我先去祭拜我母親。”避開傅允昂的眼神,顧夢溪淡淡地道。

    他帶着她來的目的不言而喻。

    但比起傅允昂,顧夫人排在第一位。

    “你去唄,當誰沒有你不行啊!”

    傅琳琳先一步開口,狠狠瞪了他一眼,推着傅允昂就走,顧夢溪還能聽到她碎碎唸的聲音。

    “堂哥,我看你也不用太給她面子了,看看,都給慣無法無天了!你想帶她過來給三伯三嬸看看,人家情都不領……”

    傅允昂一直沒開口,似乎是默認了她的話。

    收回思緒,顧夢溪沿着記憶中的位置走去。

    從顧夫人下葬之後,她就再也沒來過,不過爲了面子好看,不用段家出手,顧衡就花錢把墓地打理得很好,起碼他現在還是外人嘴裏的模範好丈夫,妻子去世四年了還沒續絃。

    思及此,厭惡劃過心頭。

    “媽媽,不孝女來看你了……”將花放在墓碑前,顧夢溪一開口就聽到自己的哽咽聲。

    而墓碑上顧夫人笑容溫和,一如往前,極大的安撫了顧夢溪的情緒,她稍稍冷靜了些。

    “媽媽,我結婚了,很抱歉辜負你曾經的期望,沒有找一個愛的人結婚。”顧夢溪攥緊拳頭,眼神從未有過的堅定,“但只要能爲你報仇,什麼方法我都願意嘗試!”

    又待了一會兒,說完心裏話,顧夢溪覺得暢快了一些,纔跟顧夫人告別。

    “我先走了,下次再來看你……放心,這一次不會隔太久,我不會再逃避了,只是,註定要傷你的心了。”

    她要對付的人,就有顧洛慈。

    對於這個女兒,顧夫人一直都是虧欠了,這也是顧夢溪對以往的欺凌萬分容忍且絕口不提的關鍵原因。

    但現在顧夫人已死,找出害死她的真兇纔是最重要的,至於另外的,她只有下去陪她的時候再解釋。

    問過守墓人後,顧夢溪直接去了傅正南夫婦的墓地。

    兩人感情一直很深厚,所以葬在一起。

    此時,傅允昂正一言不發地盯着照片上笑的燦爛的女人,和一臉嚴肅的男人。

    “堂兄,那我就先走了。”傅琳琳知道規矩,沒多糾纏,只是不放心地確定,“你真的不需要我在這裏陪你嗎?”

    傅允昂可是一個殘疾人,要出了什麼事,她可擔待不起!

    “我只是腿瘸。”傅允昂一眼就能看穿她心頭所想,冷眼道,“腦子沒壞。”

    傅琳琳當即訕笑着離開。

    正好錯過顧夢溪。

    比起顧夢溪的傾訴,傅允昂還是習慣性地把話壓在心底,只是那雙握着扶手的大手骨節都泛了白。

    “默哀呢?”在原地看了片刻,顧夢溪才上前,對着墳墓鞠了個躬,自顧自介紹道,“叔叔阿姨……或許叫爸媽更好,我是傅允昂的妻子,顧夢溪。”

    “滾!”傅允昂頭也沒擡,聲音帶着徹骨的寒意。

    “我聽說爸爸生前可是很疼愛妻子的。”顧夢溪絲毫不畏懼他的氣勢,指了指嚴肅的男人道,“讓他看到你這麼對我,不怕他晚上給你託夢?”

    聞言,傅允昂偏頭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那雙向來冷冽,時不時含着嘲弄的眼眸,此時居然泛着微紅。

    顧夢溪不由愣了下,突然覺得,在這一刻,傅允昂真的從傅氏長子、JE執行總裁的神座上跌落下來,成爲一個凡夫俗子。

    他也會疼,會因爲爹媽的去世難過。

    無言的感覺浮現心頭,身體語言快于思維,等顧夢溪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抱住傅允昂,強迫對方的臉埋在她小腹上。

    尷尬充斥着全身。

    顧夢溪微微咳嗽一聲,將計就計,低聲道:“想哭就哭吧,放心,我不會笑話你的,等出了墓地,你還是那個傅先生。”

    “……顧夢溪,你要是再不滾開的話,顧氏的股份你一份都別想要!”

    傅允昂的聲音彷彿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弱勢的傅允昂突然消失,出現在她面前的又是那運籌帷幄的傅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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