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麼能犯這種低級的錯誤?她太大意了!
剛剛那一下居然沒有一擊致“命”,切中要害。沒能立刻摧毀這臺機甲,反而只是斬斷了它的一支手臂。
該死就這麼讓他躲開了!
她不耐煩的揉着太陽穴,是最近都沒有開機甲的緣故嗎?
自從召喚出這臺機甲,進入操控間時,她的心裏就徒然生出陣陣揮之不去的煩躁。
這久違的、在夢裏、在現實中反覆實操過千萬次的操作檯。在她的手接觸到操縱桿的那一刻,好像有什麼絲線一樣的東西在她的腦海中崩斷了。
她渾身所有的嗜血因子在血液中不安的躁動着,沸騰着……
此時此刻,她只想撕碎這些令她煩躁無比的機甲!
她用手不斷的按壓着胸口,試圖平復着那顆躁動不安“嘭嘭”作響的心。
不能這樣,不能這樣!
林溪芷,你快停下來,快停下來啊!這只是比賽。
比賽而已。
林溪芷你快停下來。
回憶如海水朝着她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
“溪芷,活下去,活下去,你是我們最後的希望!”
第七區的士兵們用生命,堵起了一座“肉牆”,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竭力的抵擋着這些如同着了魔般,拼命的對基地發起進攻的黑色機甲。
“溪芷少將,您快走。基地就快要守不住了,末世總部需要您。”
“快走啊!HBK14機甲隊已全部感染了病毒,這中專門感染機甲的致命病毒,無藥可解。”
“快走啊!”
一個抵擋在前線全身浸沒着鮮血的士兵,被前方黑色的機甲,用力錘了肉塊,碎肉亂射,鮮血四濺。
血染紅了雙眼,
不——
這些痛苦的回憶此刻不斷的纏繞在她的心頭,林溪芷原本漆黑的雙眸,在此刻被痛苦渲染成帶有毀滅性的金色。
她快速按下操作檯上的紅色元件。
“滴、啓動身機自主模式”
亂蛇的操控臺在林溪芷按下紅色元件之後,全部消失不見,整個機甲駕駛艙上,升起了一塊機械戰鬥臺。
林溪芷足尖點地,縱身一躍,跳到了戰鬥臺上。
她金色的雙眸中奔涌着止不住的殺意。雙手緊握成拳,看着前方“黑色”的機甲,此刻,她所有的念頭都是:儘快殺了前面的黑武士。
撒克看着前方向他衝來的紫色機甲,眼底一瞬間爬滿了止不住的驚恐。
雙手極速的在操控臺上的來回快速撥動,一股巨大的恐慌席捲全身。
快點,藍鋒趕緊走,趕緊走!
快點,再快、快點!
可是儘管他已經竭力的在準備逃離了,但終究還是抵不過絕望的現實。
所有的念頭終止於此,撒克看着中控臺上的黑色屏幕,內心瀰漫着深深的絕望,就如同當年他在W146星球上看到的颶風陣一樣,在他今後的人生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咔嚓——咔嚓——”
賽場上,所有人都驚恐的睜大了自己的雙眼。
“咔噠——咔噠——”
賽場上就像是下了一場“雨”,紛亂的機械零件四濺,在賽場上的黑晶地板上劃出一道道閃着火花的劃痕。
“紫色的死神”邁着她承重的步伐,揮舞着她紫色的“鐮刀”一步一步的向空中看臺走過來。
這些比賽前還趾高氣昂、議論紛紛的看客們,被這股極致的威壓,壓迫的內臟快要碎裂。他們痛苦的弓起身軀,彷彿一隻只放在油鍋中煎烤的捲曲起尾巴的“小蝦米”。
黑武士,有何懼?
全部殺掉就好了——
*
裁判臺上的馬修思,被這突如其來的壓迫感擠壓的心臟驟停了好幾秒鐘。
他雙手撐着桌子,看着臺上渾身閃着紫色電流的機甲,眼中盡是不可思議。
不可能的,這真的是所有人口中的那個毫無精神力的廢物嗎?
馬修思強忍着巨大的壓迫感,胡亂的打開手中的光腦,快速的從參賽選手的資料目錄集中找到並點開林溪芷的資料,一邊又一遍仔細的確認着資料上面的內容。
林溪芷
性別﹕女
感測力﹕無
精神力﹕未知(補充﹕未曾檢測到任何精力)
後面的他已經完全看不清了,他死死的看着精神力那一欄上的補充﹕未曾檢測到任何精神力。
這簡短的補充就像是兩把尖銳的銀刀,鋒利的刺穿了他的“雙眼”。
主看臺上的沈竹楠此刻也是一臉的驚恐,她的雙手猛烈的攥着,長長的指甲片嵌入了掌心的肉也未曾發覺,直到手掌上傳來的刺痛才讓她稍稍清醒了一點。
賽場上,那臺耀眼的紫色戰甲,如同一把利刃準確無誤的刺破了她所有的驕傲。
那個女人的名聲就像是一把沉重的枷鎖,鎖住了她一輩子。她原以爲自己這一生都要被她死死的壓住時,卻未曾想過終有一天她也在女兒這件事上找到了平衡點,揚眉吐氣了一把。
她變着法子的去欺壓、打罵着那個女人的孩子,用最刻薄的話在言語上羞辱她,用長鞭在身體上鞭撻着她,也似乎只有這樣,沈竹楠才能在心裏得到一絲絲平衡和安慰。
她憎恨着林溪芷,憎恨着那個明明早已死去,卻仍像一座巨山一樣將她死死的壓制住,讓她永遠擡不起頭的女人。
從前她一直認爲林溪芷是個廢物,是個懦弱無能的蠢貨。可現在這個毫無能力的廢物,卻在賽場上開着雙S機甲徒手撕裂了對方的機甲……
而她在那個女人的聲望威嚴下也將再也沒有可以擡頭的機會了!
*
蘇瑪在看到賽場上那抹熟悉的紫色機甲時,眼淚頓時就“嘩嘩”的流了下來。
夫人你看到了嗎?小姐,她如你期待的那樣,在賽場上以一敵百,大放異彩。
現在的她所向披靡——
林溪芷跳下戰鬥臺,靠在駕駛艙的牆壁旁,死死的抱住自己的雙臂,冷汗不斷的從額頭上滲出,牙齒輕輕的打顫。
此時的她已經完全清醒過來,下意識的回想起自己剛剛暴起的殺意,頓時一陣寒意從背脊上慢慢攀爬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