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丞正想呵斥這季珣呢，就聽到了這麼一句，頓時懵了。
怎麼的，如今這世道，還有人上趕着找死的？
“季珣！”
蕭衡氣得雙目猩紅，想過去一把拉起他，卻聽他繼續道，“大人容稟，小的喚作‘季珣’，乃殿下身邊的內侍，不過，殿下對小的極好，令小的銘記於心。”
“那日郡王爺同殿下起了爭執，緣故是因爲清河縣主知道一些郡王爺的把柄，郡王爺因此對清河縣主極爲不喜，在得知清河縣主即將回京之際，郡王爺怕清河縣主將他的事抖出去，便想殺了清河縣主。”
“可殿下卻勸郡王爺別輕舉妄動，清河縣主畢竟是今上親封，奈何郡王爺憤怒當頭，聽不進去勸告，還落下狠話，說殿下忘恩負義、不肯幫他，他若是被告發了，殿下也別想好過。”
“早些年，殿下曾送過郡王爺美人和金銀珠寶那些東西，今上早有說過，不允許臣子私下往來，小的就擔心，郡王爺是個行事衝動的，指不定真會把這些事給說出去，對殿下不利，便先下手爲強，殺了郡王爺。”
“可小的是殿下的人，小的怕他日牽連到殿下，又怕殿下責怪小的，便私自嫁禍給了清河縣主，如今殿下蒙冤，小的便不能再瞞着了，小的認罪！”
一襲長長的話說完，季珣便朝縣丞伏地叩首，“殿下並不知情，此事也與殿下無關，一切全是小的一人所爲！”
“……”縣丞張了張嘴，都不知道說什麼了。
這個叫季珣的內侍主動認了罪，這件事就應該到此爲止了，可他心裏怎麼還是很憋屈呢？
哼，他可不是沒腦子的！
這個季珣，絕對是來替四殿下頂罪的！
奈何……他官職小人言微的，無法將四殿下拉下水來啊！
“……”一旁的蕭衡，死死地忍住，纔沒衝過去將他拉起。
事到如今，季珣已主動承認了一切，即便他過去拉起他，也改變不了什麼。
可季珣，季珣怎麼就這麼傻？
季珣以爲，自己認了罪就能保下他了？
蕭衡面容陰沉如墨，季珣這般做，是替他摘清了這個罪名，可季珣是他的人，他的人殺了河中王，他難逃干係！
父皇那邊，必定會降罪於他，他與儲位，或許再無緣！
“你說是你怕四殿下被河中王報復，所以才殺的河中王，”葉明沁瞥了眼面沉如墨的蕭衡，紅脣微翹地看向季珣，“那麼，你要如何證明，是你殺的河中王？而不是四殿下唆使的？”
“光憑你一面之詞，可並不能摘清四殿下的嫌疑，這畢竟，衆人皆知，你是四殿下的親信，不僅僅只是個內侍。”
季珣這人她是知道的，對蕭衡最是忠心不二，爲人也機警聰明。
卻沒想到，這次蕭衡不過是被冠上了個“嫌犯”的名頭而已，並無證據證明是蕭衡殺的河中王，季珣卻跳出來，主動攬下了這個罪名。
季珣認了罪，蕭衡便不是嫌犯了，可元嘉帝會如何認爲？
元嘉帝本就因黎彥一事，對蕭衡起了疑心，如今出了這事，蕭衡與儲位，便徹底無緣了。
“那二人是一對兄弟，小的早年曾救過他們性命，於他們有救命之恩，此次小的便是僱了其弟，殺了郡王爺，又命其兄殺了其弟，嫁禍給縣主您。”
“那三個婦人則被小的綁了她們兒女，威脅她們來狀告縣主您，小的怕她們供出來自己，便給她們下了毒，但她們道行太淺，瞞不過縣主您的慧眼，否則，今兒縣主您，絕對逃不過這劫。”
季珣所說，與先前發生的那些，完全對得上。
葉明沁心裏也清楚，方纔問那句，不過是噁心噁心蕭衡，這會兒聽了，挑挑眉，“那倒確實可惜了，害人終害己，你也不算多無辜。”
“不過，我不得不提醒你的是，千萬別想着立刻就死了，你如今死了，可不代表此事就結束了。”
元嘉帝是個自私又小心眼兒的，季珣若是在這兒死了的話，元嘉帝沒了出氣的，必定遷怒於蕭衡。
自然，她並非是在爲蕭衡着想，她只是……爲了讓蕭衡的名聲，更臭而已。
“……”季珣眼底瞬間如死灰般，但也聽懂了她話中含意。
他不能死在這兒。
他得回京去，讓今上將他挫骨揚灰了以泄憤，殿下才能平安無事，不至於被他牽連。
“小的認罪，還請大人將小的羈押回京。”季珣想明白後，朝縣丞再次伏地叩首。
一旁的蕭衡見了，渾身上下的怒氣已快要壓制不住了。
可他不能衝動，季珣是爲了他而犧牲的，他不能辜負季珣。
葉明沁……
此生他若是不能將葉明沁挫骨揚灰了，他誓不爲人！
“……”縣丞心裏的怒氣早就消了，心情很平靜，鬆了一大口氣，連忙吩咐衙役，“來人，將犯人季珣羈押起來，立刻押送進京！”
這真是的，今兒這事可是一波三折啊！
不過，好在最後這季珣主動認了罪，他這條命便算是保住了啊！
“是！”衙役們立刻應下，將季珣帶走了。
蕭衡眼睜睜地看着季珣被帶走，目光如刀地看向了那縣丞，看得縣丞打了個哆嗦，趕忙別過頭去。
他的乖乖，今兒他算是徹底得罪了四殿下了，等回頭四殿下還不撕了他？
不行，一會兒他就去投靠清河縣主！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四殿下和清河縣主不對付，可偏偏，四殿下不是清河縣主的對手！
“本王妃也一併進京！”正這時，一直沒開口的河中王妃，忽地開口。
縣丞被嚇了一跳，趕忙看向她，“郡王妃，您這是要——”
如今這事好不容易平息了，郡王妃別是不甘心，非要將四殿下摁死吧？
他也想啊，畢竟摁死了四殿下，他就不用提心吊膽了。
可他……可他沒辦法啊！
葉明沁也朝河中王妃看了過去，目光閃爍了下，隱隱猜到了河中王妃的打算。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