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聽得懵住，滿眼不解，下意識地問了句，“對什麼？”
對什麼？
那自然是……她若是再這般下去，必然要真的斬盡了她和容淮之間的情分。
她幾次拒絕，容淮幾次堅持，她便不該再因心中的一點彷徨，便將他拒之千里。
她當真不想同他在一起麼？
並不。
“沒什麼。”
葉明沁搖頭，自然不會告訴她，只道，“時候不早了，歇息吧。”
白露雖覺得縣主有些莫名其妙的，但到底沒去追問什麼，應下後，打水去了。
……
京都的飯後談資從來不缺，衆人談論過了容淮和葉明沁後，過了幾日，卻見兩家沒再傳出什麼來，很快便拋到了腦後。
至於葉貴嬪和河中王的事，風波都已過去了，葉家上下，又恢復了往日的熱鬧。
“大姐姐！”
這日一大早，葉明嬌便拉着葉明姝來了梧桐苑，嘿嘿笑笑，“方纔我娘說，咱們可以外出玩兒了，大姐姐一起去麼？”
“三妹妹說今兒有個詩會，我雖不大愛那個，但勝在那地方不錯，景緻獨一無二，還有許多賣小食的擺攤小販！”
有賣小食的擺攤小販纔是重點吧？
葉明沁很想“賞”她個白眼，到底習慣了，含笑道，“今兒我也沒什麼事，你們既然要去，那我便一道去吧。”
詩會什麼的，前世她倒是去過不少次，只是那地方枯燥，這世她不再爲蕭衡拉攏人，自然也就沒去了。
“看，我就說大姐姐一定會答應我的！”一聽她答應下來，葉明嬌立刻揚起下巴地看向葉明姝，嘚瑟一笑。
“……”葉明姝看得想笑，但到底知道她的性子，忍住了，只是點了頭，“二姐姐說得是。”
她原以爲大姐姐不會答應，畢竟大姐姐這幾日神情總是淡淡的，很少展顏。
不過，大姐姐願意外出是好事，當是散心了。
……
約定好了後，葉明沁草草收拾了一番，便隨二人出了相府。
隨着年關將至，這些日子的街道，比平時要更熱鬧許多，到處都是來往行人，小販更是數不勝數。
“大姐姐快看！那邊有雜耍的！”葉明嬌掀開簾子到處看，看到一處雜耍時，頗爲激動。
這陣子她都在相府裏頭，無趣得很，今兒總算出來了！
“雜耍倒是有些意思。”葉明沁聞言，笑着湊過去看了眼。
葉明姝素來對這些不怎麼感興趣，聽了，也只是笑了笑，並沒湊過去看。
馬車從熱鬧的街道上行駛過，每到一處，葉明嬌便會笑着說上幾句，咋咋呼呼的，半刻也安靜不下來。
等到了詩會時，葉明嬌已口渴得不行了，找了個茶樓喝足了茶水，這才進了詩會里頭。
“二姐姐可好些了？”葉明姝掩嘴輕笑，故意揶揄一句。
葉明嬌頓時就鬧了個大紅臉，但她是誰？
只要臉皮夠厚，就不用怕別人笑！
“我纔沒事！”
葉明嬌哼哼一聲，跑去拉了葉明沁的手，往邊上走了。
今日來詩會的人頗多，男女老少都有，個個都一副文人雅士的樣兒。
“明明說了這兒有許多小食攤子的，怎麼我一個都沒看到？”葉明嬌嘟囔着小嘴兒，悶悶不樂。
葉明姝實在忍不住，說了句，“這兒是詩會，本就不可能有人到這裏頭來擺攤，我早就說過，二姐姐你那消息不靠譜。”
來詩會的人，都是以“文人雅士”自居的，怎麼可能與那些擺攤的小販同在？
可偏偏，二姐姐就是不肯聽她的，非要拉她們來這兒。
這一刻，葉明姝忽地羨慕起了四妹妹來，四妹妹身子不好，沒跟來。
“我——”
葉明嬌很想反駁，可事實卻不容她反駁，氣悶地哼了聲，到底還是低下了頭，輕輕地拉了拉葉明沁的衣角，“大姐姐，要不，要不咱們還是走吧？這裏頭也沒什麼好玩兒的，無趣得很。”
隨着她最後一句話落下，葉明沁還沒接話，邊上路過的一個男子便高聲呵斥了起來，“無趣？你這是什麼話？！這兒可是詩會！豈容你在這兒大言不慚地放肆！”
嗯？
葉明嬌素來就是不服管的性子，一聽有人說她，當即怒目看了過去，見到是個文人打扮的中年男子，嗤了一聲，“怎麼？這兒是詩會又怎麼了？我又沒說什麼！不過就是說了句‘無趣得很’，難不成這也犯了法了？”
“詩會乃是大雅之地！”
那中年男子一聽，更冒火了，拿着一把摺扇和她理論起來，“你這個黃毛丫頭，怕是大字都不識幾個，便敢來這兒大言不慚，有能耐的你就報出名姓來，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家教養出了你這樣的！”
聽到中年男子這番話，葉明沁忍不住蹙眉，伸手將還要同那中年男子爭執的葉明嬌拉到了身後，看向那中年男子，眉目清冷地開口，“詩會原本確實是雅地。”
“可正如你所說的，不知從何時起，什麼阿貓阿狗都混進了詩會里來了，詩會，也就不再是雅地了，既已不是，那自然也就成了無趣之地，我以爲，並未說錯。”
阿貓阿狗？
那中年男子一聽，又看她的眼神分明是針對自己，當下便怒了，伸手指着她，“你又是什麼人？我教訓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丫頭，跟你有什麼關係？”
“還有，別以爲我不知道，你這是在指桑罵槐，你竟敢罵我是阿貓阿狗！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我棠城居士的名號有多響亮！”
棠城居士……
葉明沁聽得眉頭蹙得越發深了，看着中年男子的目光漸冷，“棠城居士，你也配？”
若這男子假冒其他人，或許她還分辨不出來，可棠城居士……
棠城居士她認得，不是別人，正是蕭衡身邊的一個大謀士——孟廣義。
孟廣義此人，瀟灑放浪不羈，但才華非凡，即便是她遇上，也不能次次都贏。
所以，眼前這中年男子，是假冒的！
“什麼？你，你什麼意思？”中年男子一聽，心裏就有些心虛了，可還是裝腔作勢地道，“我可告訴你，今兒你——”
葉明沁卻不給他裝腔作勢的機會，冷冷道，“假冒棠城居士，頂着他的名頭到處招搖撞騙、狐假虎威，就不怕遇上正主？”